“四哥就是这样,当初刚来洛阳之时,我与四哥都操着吴国口音,让全洛阳的人都看不起我们,这种感觉我陆云想死的心都有,可四哥却坚韧不拔,什么千里马在,不怕没有伯乐……”
“还是陆云说的对,要不是最后太常张华大人的引荐,这陆机这匹千里马,我贾谧或许真的无缘相见了!”
“客气了,客气了……”
“殊不知西晋诗风,乃以潘、陆为代表,你二位皆是太康之英!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贾谧自己也文章娟丽,少有才能,颇具文思,有了贾南风的厚嬖,椒房之亲,遂开庭延宾,一时海内外声名辐凑,并且被众文人谀称为与西汉贾谊的文采并列。
“到此洛阳已经几年了,在这洛阳酒楼上,邈遥楼外盛景,不禁感慨呢,现在酒已阑珊,不甚有吟诗之情……”
“既然陆机兄弟有次诗意,那我贾谧就洗耳恭听,这太康之英,绝不是浪得虚名!”
“好,那就随便占此一首……,总辔登长路。呜咽辞密亲。
借问子何之。世网婴我身。
永叹遵北渚。遗思结南津。
行行遂已远。野途旷无人。
山泽纷纡余。林薄杳阡眠。
虎啸深谷底。鸡鸣高树巅。
哀风中夜流。孤兽更我前。
悲情触物感。沈思郁缠绵。
伫立望故乡。顾影凄自怜。
”
“好诗,好诗,陆机兄来洛阳几年,不觉思念故乡,江南乃人杰地灵之地,不过诗中陆机兄似乎空怀抱负,而郁郁不乐……”
“唉……,贾大人,实不相瞒,我陆机刚来洛阳之时,可谓受尽嘲讽冷落, 说什么是沽名钓誉,白煞了祖宗的英名,只不过是吃祖宗留下来的资本,苟延虚度光阴的碌碌无为之辈。”
说完陆机绰觞而起,抬脖一饮而尽,贾谧一看,不免儇然一嗢笑道:“蹑蹻檐簦,总会有柳暗花明,筚路蓝缕,亦会有花重锦城……”
“贾大人说的太对了,四哥何必又触景伤情呢,现在在洛阳做了太子洗马,又可以天天和贾谧大人在一起,一起已酒论文,岂不快哉!”
“对,对,陆云兄弟说的对,来,一起喝酒!”
“好,好,当初太常张华能够赏识我陆机,还有我这个喜欢笑的四弟……,才有今日的这醉八仙豪饮……”
午后的街市开始冷却了一点,不似上午那车马喧阗,人潮如炽的时候,冬雪刚消融的初春,这洛阳还是微有冷意,天空的杲日,阳光薄的象一帘纨纱,岑嶅山林,隐约可以阚视出涧水的亹亹细流,傥阆畛畷上,有耨耕荞菽的蹑蹻农夫,湫水皋埠之间,牛羊开始啃食着刚有嫩芽的青草。
醉八仙酒楼的门阘外,两个擐襕幞长袍的宦官蹴入醉八仙楼的门畿,门外的一隅之地,骖靳幰车,锦麾雕轼,旁边还站着十几个身穿铠甲的殿中军士。
“三位官爷请进……”
“楼上有没有座位?上最好的菜,还有最好的包厢!”
一个身擐银铠重甲,腰系狮蛮带,手掿龙骧宝剑,声音伧伫。
“有!有!”
小二立刻点头哈腰,笑容满面的陟阶而上,楼下客官一看这架势,纷纷丢下匙箸酒觞大惊失色。
“今日朝庭命官来此,所有在这里的人都给我出去,否则刀下无情!”
这醉八仙酒楼顿时豕奔狼突,一下子就空荡荡的杳无踪影。
“楼下为何如此吵闹!”
“估计是宫殿里有人来此……”
贾谧探出窗牗觇看,发现楼下幰车骖靳,辀轸锦麾,从车上的几个字就可以看出是殿中车舆。
“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陆机已餍饱酒足,几乎要酲醉若寐,并且来此喝酒,也不想碰到宫里的那些宦官。
“楼上还有谁啊!”
“还有……,还有三个大官人……”
董猛和李苟上午仆仆风尘的出来,到了洛阳街市,令那些殿中军士,见到皮肤白皙,身材伟岸的少年,不由分说的就捽了过来,用帛布塞住嘴巴,并且絷入早已准备好的箱子里羁押了起来,然后把箱子装上幰车,忙了一阵子,觉的有了几个足够了,一时又腹中尚馁,就回车来到了这洛阳最大最好的醉八仙酒楼,来餍饱酒足后再入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