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南风一见程据大汗淋漓的慌乱样子,不禁回眸嗢噱一笑,用掺掺手指轻触碰了一下肉肉的嘴唇。
“还不快带本宫入了你的内室,本宫要让你替我全身检查检查,这身子骨可是疲倦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惹得本宫一阵一阵的怏怏不乐……”
“是,皇后娘娘!”
程据小心翼翼的蹴屣而上,用手轻轻在扃鐍上一转,敞开了左个的内房,只见里面绨缦轻垂,帷幌飘飘,蓐垫裀褥,织绣旖旎。
几案上荼蘼凋零,剑兰蕌头,盥洗匜盘,绢帨短裩,还有一张大木桌,前面有珠帘遮挡,程据在以往时就是隔着这珠帘,进行望闻问切的。
觇察一观,还就是问诊求医的好地方。
“皇后娘娘请坐!”
程据立刻搬过来一精雕细琢檀木椅子。
还来了个跛足踉跄,这杌陧不安的神态,正好还溽泫了他的颡汗。
“你这程据,一点不解风情,本宫让你看的是心病,你还这么戆拙……”
贾南风一抁衣袪,走到了就诊床榻上,便敞开外面的褚毛纨衣,用手还挝了挝胸前的一件短襦衣,竟然还堂而皇之的解开了衣扣。
程据一下子不敢睁开眼睛看,顿时回转身子吓的大气不喘一口。
“本宫困了,太医令程据,这是本宫的诏令,令你快点替本宫检查一下,否则如若抗旨不遵,那可是要掉了你的脑袋的……”
此话一出,程据胫股觳觫发抖,玉脂般的脸色更加的苍白若雪。
贾南风大叫一声道:“快点,再磨磨蹭蹭的,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并猛的用手一捽,把太医令程据给挹入了帷幌内。
洛阳的冬雪还是原来那样的寒冽,飞梁翘角,镂漆镳镳的房檐上皆是摇摇欲坠的雪片。
“皇后,小的蹩躠而来,不知皇后现在病情怎么样了……”
程据正在御医房偃蹇不定,这几天贾南风未曾来此,正东隅桑榆的难以平静时,偶然得知贾南风是患了风寒。
“太医令程据,今日你倒来的挺准时的,这几天洛阳傥来大雪,一下子到处是白皑皑的,这不皇后身子骨也经不起这大雪的肆虐,一下子给冻着了……”
郭槐一看太医令程据慌里慌张的,便把病由告知了程据,并且唏嘘叹了口气,从床沿上站了起来。
程据经过一番望闻问切,颔首言道:“皇后的病正如广安君所言,是受了这猛烈的寒气所致,小的现在这就回去挝药调配,不出三日,皇后就可痊瘳!”
“程据,你看好了皇后娘娘的病,也是大功一件,快去调配吧!等会立刻给呈上来!”
一旁的贾谧也开始敦促起来,并且严令程据立刻去御医房爇药镬甑,解纾贾南风的风寒之侵。
这洛阳的冬雪寒瘵过了之后,贾南风便车辂衮冕,骖驰于宫外,和充华赵桀,还有贾谧等一起,带着阉宦、护军校尉,还有宫女在宫外的雪地上,一起蹴鞠闹腾,并且还橇车牛马,宫殿外的傥阆之地,喧阗异常。
“快传球……”
太子司马遹也刚好在场,不逷之地上,谢玖贵嫔,还有胡芳,以及武安公主都拊手大叫,这踢球的场面可谓异常激烈。
那蹴鞠传到了贾谧上后,贾谧立刻一个罥带,把球踢在了脑门上,这球还在头顶上一阵狂转,见如此球技,一些看客不禁拍手称赞,并且声嘶般喊道:“好技术,快点传给杜锡……”
这雪中之鞠如同琅玕珠球一般,在雪地上疾驰翻滚,到了舍人杜锡的脚上后,杜锡便一个轻挑,那鞠就从杜锡的胸前一撞,然后身子一个后仰,再来个后空翻,那鞠正好落在了脚尖上,这鞠罥转的如同是飞舞的雪沫一般。
杜锡一个劲踢,鞠就疾驰而出,不料被司马遹拦截到,司马遹一个巧妙连带,彀开右脚一猛射,那鞠正好落于槎门内。
场内一阵沸腾,连贾南风都看得心惊肉跳,自己刚才也参与其中,跑的大汗淋漓,所以就在雪地的廙帐里暂行休憩,并且在阉宦撑起的麾盖下,擐着羊绒貂毛似的大衣,在冬日杲杲,雪后初歇的殿外旌旃旁,觇看着这蹴鞠的精神。
蹴鞠结束后,便扶轼上了幰车,辀轸驷马,朱辐乌辏,迤逦马蹄雪尘的激荡,越过御花园,石圯花径,一会便进了殿中。
在中宫内,贾谧甚是不服,刚才的蹴鞠比赛,竟然会输给太子司马遹。
褫下了厚厚的貂皮大衣,走到近前的爇镬弇茶,鼎炉里的火焰,正燂热的红遍四周。
几案上贮盏芗茗,贾谧又随手摭取一些,摽入玉杯里,一姝丽娈娈的宫女沏水过来,一杯浓郁的南国香茶便一蹴而就。
“今日这比赛,输给那司马遹,简直就是有辱我贾谧的技术!”
“输了,就输了,何必一定要赌个高低输赢!”
一旁的裴頠正好听见,顿觉得匡勷不安,心里踌躇道:“这贾谧你算什么,只不过是过继给贾府的子嗣而已,凭着椒房之嬖,才有你的今日,你怎么可以堂而皇之的对当今的太子无礼,太子司马遹可是大晋的储君……”
“你不懂,告诉你裴頠,今日我可没有说错,这司马遹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是技不如我的!”
“好了,好了,有什么可以跟太子争个高低的,再说太子赢了你,你何必如此怄气!”
贾模也被贾谧的呶呶不休,而感到聒耳厌烦。
“贾谧,你如果不服气,本太子殿下下次可以再奉陪到底!”
司马遹被贾谧的那目中无人,侃侃而谈所激怒,遂一拊几案,憯憯而言。
“哈哈……,就凭你那点技术,我贾谧可以让你几个鞠!”
“你……,不跟你这种不知趣的一般见识,本太子没有那个闲心跟你废口舌!”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以后叫皇后取消这蹴鞠,省得你们互不相让,争个面红耳刺的!”
郭槐一看那贾谧简直就是信口雌黄,根本就不把太子放在眼里,这种无礼行为,僭越放肆, 乃是欺君罔上。
“母亲,你也开始说我了!”
“不是我说你,是你不对,对于太子,你应该学会礼节尊重!”
贾谧一听此言,便心生恚忿不平,心里想着是郭槐在手肘向外弯,在包庇司马遹,遂一摽衣袪,蹵舄搴帘而入门纬。
“唉……,就为一个皮鞠,性情如此,缨蕤搢绅之家,怎不学君臣礼仪!”
郭槐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搓在鼎炉冒出来的热气旁,睇视了一下旁边的司马遹,恭而有礼的说道:“太子殿下,你就看在我郭槐的这张老脸上,不要跟贾谧一般计较,太子也知道,这贾谧从小就过继给了我们贾家,韩寿和小女贾午也没有好好的管教他,所以就亵渎轻慢,这些坏脾气,本老太太一定要让他给纠正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