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不愠不火,不亦君子乎,我看王艳小姐这么盛情的留宿殿下,并且共同酾酒斟酌,我看殿下还是喝一点吧!”
少府裴楷也一下子变的情绪低落,本来还觉的那种既来之则安之,并且鼓瑟吹笙,我有嘉宾的那种其乐融融,在宫殿里一时半会是无法找寻的那种感觉,一下子被阻隔在壅塞处。
……
“我也没什么可以惆怅,只是心中突然莫名的忧伤,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忧伤!”
司马炎眼神惘然,还挂落下几滴湿泪,然后又微闭眼睛,静默了少顷,嘴角扬起皲皴似的揄笑。
“喝酒,喝酒,都给我狠狠的喝,千万不能对自己吝啬,要大喝特喝,把杨艳小姐准备的酒都全部喝完,不喝完不准离开这筵席,否则就算不敬之罪,当辱胯下责罚。”
“好,好,不喝个痛快,就罚胯下之辱,裴楷你要好好陪着殿下,别吝啬自己的酒量。”
“只要殿下说了,我哪会缩手缩脚的,放开喝就是了,不喝哪对的起这芬芳的美酒。”
被司马炎这么一确定,这筵席气氛才又恢复了生机,并且涟起的几滴多愁善感的眼泪,为摒弃自己的疑惑彻底的划上了句号。
“杨小姐,刚才我欠你的一杯我喝了,对不起,扫你的酒兴,请恕我无礼之过。”
“不用的,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不过是有那么一点,不过后来就一点不在意的,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想到了什么,让你一下子感怀起来。”
“嗯,你说的对,原本府上人都认为我司马炎很专横独断,虽然表面不敢箴言相说,但心里总有这种想法,你说是不是裴楷……。”
司马炎转眼看了看左侧的裴楷,这桌案为长四角桌,次座可坐三个人,主座可坐两个人,王济和裴楷分别在次座,杨艳本想也坐次座,让司马炎殿下一个坐主位,但后来一想:“这宴席,不能按贵贱来分,何况这司马炎特地来造访,肯定是来观察观察我的,如今何不趁此机会把他灌醉,就算我是无礼把他灌醉又能如何?谁叫他刚进门时跟母亲刀兵相见,搞得满堂杀气腾腾,以为我们这些弱小人家很好欺负,现在这样我这口气先替母亲出了,看他以后再这么蛮横无理。”
所以段夫人提前就把杨艳的位置和司马炎并在了一起。
起先司马炎还很奇怪,纳闷着这杨艳怎么如此胆大,竟然还豪不羞涩的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并且不当一回事情似的。
本欲想问一下杨艳,为何坐在自己的身边,但又发现颦笑之中的杨艳两眼赧然如荧,眼神又洁净如玉,不留一点瑕疵,如清水芙蓉,天然美艳。
这让原本不吐不快的想法一下子哽咽在喉的下半部,只好在尴尬里付之一炬,把那猜测给爇得一干二净。
“殿下,我可不做表达,保持沉默,先喝我的酒,这才是殿下的命令,是当务之急,其它现在一概不论。”
“你倒挺会缄口不言的,好!这次算我是有言在先,以喝酒为己任,不谈其他,不谈其他。”
这样你来我往,觥筹交错,这桌上杨艳准备的醁酒几乎快消灭殆尽,人影婆娑,醉意大浓。
匏樽觥觞里的酒都也摇摇晃晃,嘴巴亦不听使唤,昏昏沉沉在这流光溢彩的几案上。
“王济,你们……,你们喝畅快了吧!”
“这不是你殿下说的,不喝醉就不许从这酒桌离开,否则当有胯下之辱!”
骠骑将军王济这酒量比较之下醉不可及,完全还是一个思路清晰的状态。
裴楷则已经在桌上趴着一动不动。
杨艳可能微醉,但她还是很清醒的,因为她使了心眼小计,提前喝了解酒药,所以并没有饮极而醉。
“殿下,我看还是就此摆手,这初夏已是骄阳容易犯困之时,先回房休憩。”
“王将军,我看我抚殿下上楼吧!你等会跟着这几个丫鬟去其他房间,把裴楷带过去。”
“这……”
王济疑惑不解,怎么司马炎要分开睡,这安全如何保障。
这一问,让杨艳顿觉不好意思,在嗑咽之间,凤眼羞怯。
她捋了捋垂在腮旁的鬓发,然后看了看王济道:“殿下不是带了校尉,一起去服侍保卫殿下不就是了。”
这句话里含沙射影着杨艳的掩饰,不过也带有疏忽的味道:“竟然没把王济给灌醉,这家伙怎么有这么大的酒量!”
被几个丫鬟抚到自己的闺房后,司马炎和衣而睡,几个校尉都站在了门外抚刀伫立。
杨艳则独自下了楼,去了段夫人的后房。
“你这裴楷,真的是无可救药,烂醉如泥,把你扔了都不知道!”
王济在客房间里抱怨四起,现在自己一个人没人可以说话,又睡不着,所以憋屈的很。
这几年他随军出征,在边疆之地,练就了钢铁之躯,拓跋鲜卑部时常以夜袭营寨,骠骑将军王济重任在肩,坚守砦营,并设伏将拓跋鲜卑击败,受到晋王司马昭的赏识和重用,并把常山公主许配给了王济。
傍晚时分,司马炎终于在困倦中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女子的房间里。
他立刻掀开小被,发现自己衣服未脱,才总算放心了下来,但又迅速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这杨艳,竟然把我给灌醉了,还好是和衣而睡,不然必有蹊跷!”
“哈哈……,不过既然到了这一地步,也无所谓了,这杨艳冰清玉洁、天生丽质,我司马炎得之也算是金玉之合,相得益彰。这鸾翔凤翥……”
窗棂外已经是晚风姗迟,夕阳在横山遮掩里渐渐弥失光亮,树梢上的残光霞晕,如荧荧之火在镬甑轻爇。
一时再无法入睡,司马炎轻掸着衣袂,从床榻上起身走到轩窗边,邈望那遥远的天际。
“这次来过,总算可以安静下心来,这杨艳也正合我心,彼此也心照不宣,上下默契,看来这母后是囚龙有方,终于给我找了个合适的,我也不会再府院深深,一个人阒静孤独了。”
司马炎思想开始转变了,以前他想的是不能再过无拘无束的日子了,现在反倒是有了羁绊和桎梏觉的是一种温婉和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