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的是汤骨头,葱泼兔,百味羹。
“这兔子还是我有一天在林中抓到的,设了一个小陷阱,结果真捉到了。”
碧蘅自己当然不会买兔子回来吃,她还要存家当呢。
“等会儿饭吃了,公子记得喝药。”
“嗯。” 平时鹤年受伤了,都是自己抹了药。他觉着自己有些奇怪。看着女子为他伤口的事情忙前忙后,他内心竟然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鹤年视线扫过碧蘅的侧脸,“碧蘅姑娘一人住在山里不会害怕吗?”
“不会啊,山里的动物可温顺了,不会伤害我的。” 她原形是妖,自会对那些未开灵智的野兽有威慑。
喝了一口茶,鹤年突然提起,“碧蘅姑娘救我,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坏人?怎么会?公子眉眼清正,不像坏人。”
鹤年浅笑,“坏人可不是看外表,难道姑娘不知道有些人就是两面三刀?”
虽是一只妖,但碧蘅懂一些佛理,而且认为还挺有道理的。
“我相信,因果循环,坏人自有他的报应。” 她知晓,有一只莲花妖,靠着清丽的容貌经常去勾搭男人,然后吸食他们的精气,最后还不是被一个和尚收了。
碧蘅唇角微弯,“公子一定要做个好人,一生平安顺遂。”
鹤年闻言,未发一言。
怎么可能?他杀了那么多人,不光在战场上,这次来追杀他的人也几乎被他杀掉了。
自从第一次杀人之后,那个夜晚他就做了噩梦。有个乞丐想抢他的铜钱,甚至动了刀,结果那个人被他砍伤,最后倒地死了。
他从小就在流浪,不知道父母是谁。对他来说,有口吃的就行。就算后来入伍,上了战场,也是想着有衣穿,有饭吃就行。
战争无疑是残酷的,它让他变得更加坚硬。后来承蒙元将军赏识,才算在军营站稳了脚跟。
回了京城之后,他选择站在燕王一边。不曾想,自此,数次遭到楚王的暗杀侵袭。
随着手上沾满别人的鲜血,他内心也渐渐麻木。
这次刺伤,没想到楚王竟然这么看得起他,竟舍得下血本找来夜云阁的杀手。
想了很多,等鹤年抬眸,屋内只剩他一人了。
接下来几日,两人都不怎么说话了。
碧蘅经常猫在房里刺绣,闲时就出去采了些菌菇。
鹤年在房里养伤,一般只有吃饭时才出来。
数了数堆在一旁的帕子,这两天碧蘅绣了十几条,其中有些还是她自己想的花样。
等明日下山就拿去绣阁试试,看能换多少钱。
观察了下天色,碧蘅又去做晚食了。
炊烟袅袅,在山林中飘飘绕绕。
入了夜,木屋里的油灯在山里大概是唯一的光色。
谁知道这样清静的日子还有多少呢?
碧蘅也不曾想到,如果她不救那个男人,或许她真得能和木屋相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