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点点头,“我明白。”
世民叹了口气,“现在正是新旧交替的非常时期,前东宫和齐王府好些愚忠的旧臣将士跑到了河北、山东一带,妖言惑众、聚众造反,而留在京师的那些旧臣也在找种种借口请辞,不上朝,不理事,如果这个时候郑氏又跳出来生事,其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这也是阿璃不能让郑氏死的原因之一,无论是出于过去的情谊,还是眼下的现实。
她身份特殊,如果前太子才死,她又自绝而亡,那显然是在告诉世人她受了天大的冤屈,在这样一个时局还未安稳、内外震荡的当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更影响新太子的声誉。相反,如果她能好好的活着,更能体现新太子的胸襟和仁心。
世民继续道:“这京师中的老顽固又以魏征最为刚烈,我已经请无忌和如晦去劝说他了,但他闭门谢客丝毫不念及往日情份,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我现在,真的是......”
他现在真的是焦头烂额,顿了顿,眼中寒光骤起,心中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如果他再这样冥顽不灵下去,那我不得不杀鸡儆猴了。”
阿璃一怔,忙道:“还请殿下三思,事情还远没有到这一步。敢问殿下,跑到河北、山东那一带的前东宫、齐王府的旧部,您打算如何处置?”
“自然是派兵镇压了,当然在此之前我也会叫人好好安抚、劝说他们回头,但想必他们也不会听吧?”世民无奈道,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弄得天下不宁,但那帮人铁了心要和他作对啊。
“他们不会听,那是因为殿下的诚意还不够,殿下如果想早点平息事态、安稳局势,就不能故作安抚之态,而实行镇压之举,这样事态只会继续扩大。殿下何不向圣上请旨,通晓天下,有关前太子及齐王事件的所涉人员概不追究,然后再派特使前去安抚。而这个特使的最佳人员便是魏征。”
“魏征?他又怎么会去呢?他就是头倔驴。而且他若去了,到时候伙同那些人反戈一击怎么办?”
“他会去的,而且您担心的事不会发生。”阿璃胸有成竹,“我与他相处的时间较长,应该比你们更了解他一点,他虽事主忠心,但并非愚忠,要不然也不会从李密到窦建德,再到建成,那为什么现在不能再是殿下呢?
他是个明事理并以大局为重的人,如果他想走早就走了,现在大局已定,那些人不过乌合之众,只要大王拿出足够的诚意,他不会致之前的同僚于不顾,自己能救而不救。与此同时,他也可以看出殿下的真心与胸襟,早日归顺于殿下。如果他还是不去,那这样的人,大王也真的不必留了。”
她一口气说完,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胸膛还在微微的起伏,额上也已布满密密的细汗,只有一双清透的眸子闪耀着慧人的光芒。
世民吃惊的望着她,沉思良久,她虽然身处深宫,但其真知灼见一点也不比朝堂上那些能臣谋士差,虽然她说不出什么宏伟、专业、深刻的见解,但她见微知着,擅于解析人性从最细微处着手,而有时候这往往就是破题的关键。
诚意,魏征需要什么样的诚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