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你回去还有得忙,那我就不留你吃晚饭了。”
天色已晚,夕阳和地平线相切,阮望和钟鸣二人走在离开九田的小路上。
本来作为九田对蓝星外界的联络大使的袁青山也该同行的,但他因为同伙的招供而挨了哀歌的小拳头,现在正和另外几位朋友一起躺在维度废墟的空地上睡大觉。
一路上钟鸣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到阮望身上。
这位已经劳心劳神奋战了一天的摆渡人此时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边唠叨,一边在联络终端的屏幕上点来点去。
钟鸣从未想过,短短一天的时间里,自己所见识到的会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
无论是焚山煮海的恐怖魔法,还是能够化身巨人的大块头,还有更多突破想象的奇特力量,都清清楚楚地展示在了他的眼前。
更别说这位仿若神明的摆渡人了。
兼顾智慧与力量,又有支配者的威严,教人无法看透。
如果说他们最初的预期是初步接触超凡世界并建立联系的话,他无疑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一次讲课,一次超凡者比武,他几乎见识了这个超凡世界的全部,还拿回了一颗能在蓝星生根发芽的超凡种子——
那张铭刻了超凡功法的冥想图。
“那张神念术并不能帮助你们获得更多的超凡力量。”
阮望似乎能够读心,说道:“它只是最基础引灵法门,诞生的精神力最多就挪动一下筷子吧。”
“精神力是最适合作为过渡的力量,如果你们想要获得更多,那就自己去争取。”
言下之意,你们先练着,没啥用,但转职很简单。
钟鸣也是个人精,他自然是懂的。
其实今天已经有好几个超凡人类找到他,表达了合作的意向。
他们有的是想要找些合适的苗子留下传承,有的则是想要背靠官方发展事业。
虽然那些人对他还算友善,商谈中也言语克制,不曾越界,可以说是相敬如宾。
但钟鸣知道,他们是看在摆渡人的面子上才礼遇于他,他以“客人”的身份沾了阮望的光。
离开九田后,下一次交涉想必不会这么轻松了。
毕竟,这些超凡人类在作为蓝星人的同时,还有另一重身份——属于他们各自世界的传奇。
他们所代表的不只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国家,而是一整个世界。
从体量上来看,龙国反而才是处于劣势的那方。
但他们没得选择,即使明知前方会有诸多让人左右为难的抉择和取舍,也只能做好迎接挑战的准备。
两人路过早上的那片花田,在夕阳的照耀下,可以看见里边有一个男子正在翻土。
他一铲一铲地挖,那里已经有一个很深的坑了,好几个黑色的麻袋堆在他脚边。
阮望介绍道:“那是大卫,你白天见过的。”
钟鸣记得,那个男人是上场的选手之一,人狠话不多,和阮望实实在在打过几个回合,当然很快就落败了。
阮望道:“大卫算是激进派里边的典型代表了,我觉得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激进派?”
“就是整天想着清洗罪恶,盘算着杀个几百万……唔,也许更多人吧。”
钟鸣惊骇,他完全看不出那个一铲一铲刨土,拖着沉默背影的男人是这样的人。
阮望接着说道:
“而保守派嘛,是觉得他还是过于保守了。”
语出惊人。
“他想要贯彻的理想不能称之为错,但太血腥了,那样不好。”
阮望语气轻松,似乎这只是家常便饭:“大卫的家乡你应该挺熟悉,是那片流着石油的土地。”
“那里地下流的可不只是石油。”
阮望感叹。
钟鸣也沉默,如果男人来自那个地方,暴戾是应该的。
“嘿——”阮望忽然打招呼。
大卫抬头。
“埋深一点!”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用力又铲了几刨土。
钟鸣更加理解了,阮望为了维持世界的稳定付出了多少努力。
这一刻他心底真正认可了阮望蓝星守护者的身份。
钟鸣语气诚恳,道:“摆渡人先生,感谢您站在正义的一边。”
不料阮望竟然噗嗤笑了。
“正义?”
“钟先生,你所说的正义是指什么?”
“你所说的正义,是指力量,是多数,还是秩序?”
他饶有趣味地问道。
钟鸣闭嘴,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谨慎回答。
阮望见他如此识相,觉得无趣,笑道:“抱歉,难为你了。”
“本来正义的形式就多种多样,每个人的正义又各不相同,是我唐突了。”
关于正义,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身份不同,理念不同,自然是走不到一起去。
有的人认为正义是代表多数人的利益,或是利于稳定与和平的秩序,也有理想主义者笃信正义是绝对的公正与代价,当然强权主义者也会认为强大的,能够支配一切的力量就是正义。
自由与公正尚且会互相矛盾,何况其它听起来很美好的东西。
阮望笑道:“你们各自的正义自己揣着就好,与我无关。”
钟鸣默然。
“嘿——摆渡人老大,等等!”
身后传来的呼喊声止住了二人的脚步,阮望回头看去,一个身裹金色机械铠甲的身影正闪烁着靠近。
“哟,这不是南宫兄弟嘛。”
阮望拍拍这金属铠甲的肩膀,笑道:“白天没见到你,让你小子逃了一劫,现在来补票的?”
这人名叫南宫大壮,也是白天活动的“主谋”之一。
这家伙借口要和他老妹解决家庭纠纷,一连申请了三天的维度之门使用权,而真实用途其实是用来布置场地。
机甲人马上求饶:“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妹逼我干的,您已经揍过她了,就饶了我吧。”
阮望只是吓吓对方。
“说吧,找我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