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叶飘飘落故宫,至今犹自起悲风。
独夫只听谗言妇,目下朝歌社稷空。
纣王对妲己的神异能力大加赞赏,他抚摸着妲己的背说:“御妻真是神人啊,你的能力竟然如此神奇!”妲己得意地回答:“妾身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从小就学习阴符之术,能够勘验阴阳,预测吉凶。刚才断胫验髓只是小试牛刀而已。至于孕妇怀孕的情况,我一看便知道她腹中有几个月的身孕,是男是女,胎儿面朝哪个方向,我都一清二楚。”
纣王听后更加信服地说:“刚才你断胫验髓的神异能力已经让朕大开眼界了。至于孕妇的情况,朕相信你也一定能够妙手回春。”于是他命令当驾官传旨下去:“在民间搜取孕妇来见朕。”奉御官领旨后在朝歌城四处寻找孕妇。
这正是天降大祸于孕妇和成汤社稷的时刻。奉御官在朝歌城中满城寻访孕妇,最终找到了三名孕妇并将她们一起带到了午门。这三名孕妇的丈夫和亲人难舍难分地哭喊着:“我们等百姓又没有犯法也没有拖欠钱粮为什么要抓走我们的孕妇?”孩子们舍不得母亲母亲也舍不得女儿场面十分悲惨。
就在这时箕子、微子、微子启、微子衍以及上大夫孙荣等人正在文书房内商议袁洪为将退天下诸侯之兵的事情。他们听到九龙桥方向传来喧闹的声音于是都走出文书房来查看情况。当他们看到奉御官拉着两三个哭泣的妇女走来时都感到十分惊讶。
箕子上前询问情况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后他大骂道:“昏君!现在兵临城下社稷危在旦夕你还听信妖妇的谗言造下这无端的罪业!左右侍卫快住手!
箕子怒气冲冲,紧随其后的是微子等一众大臣,他们一同前往鹿台来见纣王。此时,纣王正在鹿台专门等待孕妇来看验。当驾官上前禀报:“有箕子等人候旨。”纣王下令:“宣他们上来。”
箕子来到台上,俯伏在地,大声痛哭道:“不料成汤相传数十世的天下,竟然会在今天丧失,而陛下您还不知道警戒修省,制造这些无辜的恶业,您将有何面目去见先王的在天之灵啊!”
纣王听后大怒,说道:“周武叛逆,现在已经有大帅袁洪足以御敌,斩将覆军,不久就会奏凯而归。朕偶尔因观雪,看到涉水过河的人有老少之分,行走步态有异,幸亏皇后分别得十分明白,朕才得以决其疑惑,这对于治理国家有什么害处呢?现在朕想剖开孕妇的肚子来验看阴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竟然敢当面侮辱君王,妄言先王之事!”
箕子哭泣着劝谏道:“臣听说,人是秉承天下的灵气而生的,分别具有仁义礼智信五常之性,为天地宣扬大道,赞助化育万物,作为民众的父母。从来没有听说过荼毒生灵的人可以被称为民众的父母的。况且人死不能复生,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而轻易舍弃去死呢!现在陛下不敬上天,不修德政,天怒人怨,民众日思叛乱,陛下还不知道自省,竟然还要杀害这些无辜的妇女,臣恐怕八百诸侯屯兵孟津,旦夕之间就保不住了。一旦敌军兵临城下,又有谁来为陛下守卫这座都城呢?只可惜商朝的宗裔将为他人所掳掠,宗庙将为他人所毁灭,宫殿将为他人所居住,百姓将成为他人的子民,府库将为他人所有。陛下还不知道自悔,仍然听信妇女的话,敲碎民众的骨头,剔剥孕妇的胎儿。臣恐怕周武的人马一到,不用攻城,朝歌的民众就会自然献城投降了!军民将与陛下为仇敌,只恨周武不能早点到来。军民们想带着竹筐盛着饭食、用壶装着酒浆来欢迎他们呢。即使陛下被掳掠去也是理所当然的。只可怜那二十八代的神主都将被天下诸侯所毁灭。
箕子的话音刚落,纣王便大怒道:“老匹夫!你竟然敢当面侮辱朕,把朕视作亡国之君,还有比这更大的不敬吗?”他命令武士:“将他拿去打死!”箕子毫无惧色,大声呼喊道:“臣死不足惜,只可惜你这昏君败国,将留下万世的笑柄,即使孝子慈孙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就在左右武士扶着箕子准备走下鹿台的时候,台下突然有人大声呼喊:“不可!”原来是微子、微子启、微子衍三人冲上了台。他们跪在纣王面前,呜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泪流满面地奏道:“箕子忠良,有功于社稷。今日他的进谏虽然过于激烈,但都是出于对国家的一片忠心,请陛下明察!陛下昔日剖开比干的心脏,如今又要诛杀忠良的进谏之口,社稷已经危在旦夕,而陛下却还不知醒悟。臣等恐怕万民会怨愤填膺,大祸即将临头!请陛下怜悯赦免箕子,褒奖他忠谏的美名,这样或许还能挽回人心,天意也还有可能回转。”
纣王见微子等人都来进谏,不得已地说道:“那就听从皇伯、皇兄的劝告,将箕子废为庶民吧!”然而,妲己在后殿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出来奏道:“陛下不可!箕子当面侮辱君王,已经没有人臣之礼了。如今如果将他放逐在外,他必定会心生怨恨。倘若他与周武王勾结密谋,导致祸乱发生,那时我们将会腹背受敌,后患无穷。”
纣王问道:“那应该如何处置他呢?”妲己回答道:“依臣妾的愚见,不如将箕子的头发剃光并囚禁起来作为宫中的奴隶以彰显国法之威严。这样一来可以让民众不敢轻举妄动也可以让臣下们不敢再随意进奏了。”纣王听后大喜过望于是便将箕子囚禁起来作为了宫中的奴隶。
微子看到这样的情景,深知成汤王朝已经无法挽救,随即走下鹿台,与微子启、微子衍一起大哭道:“我们成汤王朝自继承统治以来已有六百年,没想到今天会断送在这个继位的君主手中,这是天意要灭亡我们商朝啊,我们能怎么办呢!”
微子与微子启兄弟二人商议说:“我们兄弟俩可以将太庙中供奉的二十八代神主背往其他州郡,隐姓埋名,以保存商朝的祭祀,不让它在同一天灭绝。”微子启含泪答应道:“我一定听从你的安排!”于是,三人打点行装,准备投奔其他州郡隐居。
后来,孔子称赞他们三人说:“微子离开了商朝,箕子成为了奴隶,比干因进谏而被杀。”这就是所说的“殷有三仁”。后人也作诗赞美他们:
莺啭商郊百草新,成汤宫殿已成尘。
为奴岂是存商祀,去国应知接后禋。
剖腹丹心成往事,割胎民妇又遭迍。
朝歌不日归周主,可惜成汤化鬼磷。
这首诗表达了成汤王朝灭亡的遗憾和对三位仁人的赞美。微子、箕子和比干都以不同的方式表达了对商朝的忠诚和担当。尽管他们无法挽回商朝的灭亡,但他们的行为和精神被后人铭记和传颂。
话说微子三人打点好行囊,投奔其他州郡去了。而纣王则将那三名孕妇押上鹿台,妲己一一指点,一个孕妇腹中是男孩,面朝左胁;另一个也是男孩,面朝右胁。纣王命令手下用刀剖开孕妇的肚子,果然与妲己所说分毫不差。再指一个孕妇,说是女孩,面朝后背,剖开一看,也果然如此。纣王大喜,称赞妲己的妙术如神,即使是龟甲占卜也不能与之相比。从此以后,他更加肆无忌惮,横行霸道,残忍恶行层出不穷,万民都对他恨之入骨。
当时有诗为证:大雪纷纷落在鹿台的宴席上,这个暴君为何要给人间降下如此灾难!三位贤人远离朝堂,保全了宗庙的祭祀;而那些无辜的孕妇却惨遭杀害,实在令人哀痛。
就在那天刳剔孕妇的时候,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第二天,有探子来报:“微子等三位殿下已经封了府门,不知去向。”纣王听后说道:“微子年迈无用,微子启和微子衍两人在朝歌也帮不上朕的忙。他们走了,反而省了朕许多麻烦。现在有元帅袁洪屡建大功,料想周兵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于是,纣王继续日日荒淫宴乐,完全不把国家大事放在心上。朝廷中的文武百官也只是充数而已,对于国事并无实质性的建议或反对。
那天,招贤榜下走来了两个人,他们的相貌十分凶恶。一个面色蓝靛,眼睛像金灯一样闪亮,长着巨大的口和獠牙,身躯高大魁梧;另一个面色像瓜皮,口大如血盆,牙齿像短剑一般锋利,头发红似朱砂,头顶还生着双角,形象怪异。他们来到中大夫府求见。
飞廉一见到这两个人,就感到非常害怕。行礼过后,飞廉问道:“两位杰出的士人是哪里人?姓甚名谁?”两人欠身回答说:“我们是大夫的子民,成汤的百姓。听说姜尚欺诈狂妄,侵犯了天子的关隘,我们兄弟二人愿意投身您的麾下以报效国家,决不敢奢望爵禄的荣耀,只希望能打败周兵,洗雪大王的耻辱。我叫高明,我的弟弟叫高觉。”
通报完姓名后,飞廉领着这两个人前往朝内拜见纣王。他们穿过午门,直接来到鹿台见驾。纣王问道:“大夫有什么奏章吗?”飞廉奏报说:“现在有两位贤人高明、高觉,他们愿意为国家效力,不图求爵禄,只希望能打败周兵。”
纣王听后非常高兴,宣他们上台来。两人倒身下拜,俯伏在地自称为“臣”,纣王赐他们平身,两人便站了起来。纣王一见他们相貌奇异,感到非常惊讶:“我看这两位士人真是英雄啊!”于是在鹿台上当场封他们为神武上将军。两人谢恩后,纣王说:“大夫陪朕一起宴饮。”
两人下台穿戴好官服后,来到显庆殿等待赴宴。到了晚上,他们谢恩后离开了朝廷。第二天,纣王下旨意命高明、高觉同钦差一起解送汤羊、御酒前往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