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腾杀气冲霄汉,霭霭威光透九重。
金盔凤翅光华吐,银甲鱼鳞瑞彩横。
幞头灿烂红抹额,束发冠摇雉尾雄。
五岳门人多骁勇,哪吒正印是先锋。
保周灭纣元戎至,杀法森严姜太公。
周军的人马威武雄壮,气势如虹,准备与商军一决高下。
邓昆和芮吉两位侯爷在马上看到姜子牙出兵,周军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气势非凡。他们又看到三山五岳的门人,一队队整齐划一,精神抖擞。再看到红罗伞下武王坐在逍遥马上,左右有四贤八俊分列两旁,真是天子仪表,非同凡响。有诗赞美武王的天子风范:
龙凤丰姿迥出群,神清气旺帝王君。
三停匀称金霞绕,五岳朝归紫雾分。
仁慈相继同尧舜,吊伐重光过夏殷。
八百十年开世业,特将时雨救如焚。
邓昆和芮吉在马上大声呼喊:“来者可是武王和姜子牙吗?”姜子牙回答说:“正是。”然后问他们:“二公是何人?”邓昆回答说:“我们是邓昆和芮吉。姜子牙,你想西周不以仁义礼智为国四维,却擅自僭称王号,收纳叛亡,拒逆天兵,杀害将士,已经罪无可赦。现在又大肆猖獗,欺君罔上,忤逆不道,侵占天王的疆土,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道理,竟敢蛊惑天下后世的人心吗?”
芮吉又指着武王说:“你的先王素来有德,虽然被囚禁在羑里七年,却没有一句怨言,恪守臣节。蒙受纣王的怜悯赦免回国,赐予黄钺、白旄,特命专征伐,他的洪恩德泽可谓深厚。
你们应当世世代代报答天恩,但到现在还没有报答万分之一。现在你们的父王去世不久,你们就听信姜尚的妄语,挑起战争,兴起无名的军队,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行,这是自取灭亡的祸患,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听我的话,赶快放下武器,退出关隘,擒拿你们的首领,向商郊献俘。你们自己回去待罪,还可以保住性命。否则的话,恐怕天子会大发雷霆,亲自率领六师,进行大规模的讨伐,到时候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了!”
姜子牙笑着说:“二位贤侯只知道守旧的言论,却不懂得时务的道理。古人说:‘天命无常,只有有德的人才能居之。’现在纣王残暴无道,荒淫酗酒,滥杀大臣,抛弃妻子,不修祭祀,不享宗庙,臣下被他所化,家庭成仇,残害百姓,无辜呼天,秽德昭彰,罪大恶极。皇天震怒,特命我周朝奉行天意进行讨伐,所以天下诸侯相继归顺周朝,会师于孟津,观察商朝的政务。二侯你们仍然执迷不悟,还要用口舌来争辩吗?依我看来,二侯你们就像寄居在别人家里的客人,不知道谁是你们的主人,应该赶快倒戈相向,弃暗投明,也不失封侯的地位。请你们自己赶快决定吧。”
邓昆大怒,命令卞吉:“拿下这个野老头!”卞吉纵马摇戟冲杀过来,旁边有赵升使双刀前来抵挡。两人正激战间,芮吉持刀也冲了过来,这边孙焰红使斧抵挡住他。
在战斗中,芮吉持刀冲锋,孙焰红用斧抵挡。武吉也催马前来助战,而哪吒更是愤怒地展现出三首八臂的形态,勇猛冲杀,势不可挡。邓昆看到哪吒的异常形态,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下令撤退,鸣金收兵。
邓昆带着败兵回到关内,坐在殿前。欧阳淳、卞吉等人都说姜尚用兵如神,将领勇猛,士兵骁勇,而且门下还有许多来自三山五岳的道术之士,难以战胜。他们议论纷纷,都感到无计可施。欧阳淳只能设酒宴款待众将,以安抚人心。到了夜晚,各自回房休息。
邓昆躺在床上,深思熟虑:“如今天时已归西周,纣王荒淫无道,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况且黄飞虎还是我的两姨亲,被困在这里,让我束手束脚,如何是好?武王功德日盛,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真是应运而生的君主。姜子牙又善于用兵,门下又有许多道术之士相助,这个关隘怎么能为纣王长期把守呢?不如归顺西周,顺应天时。只是担心芮吉不同意,这可如何是好?等到明天,我先试探一下他的口风,看他是什么意思,再作打算。”邓昆就这样思考了半夜。
与此同时,芮吉也在暗自沉吟:“人们都说武王有德,果然气质非凡。姜子牙善于用兵,门下确实都是异士。如今天下三分,周已得其二,这个关隘显然难以守住。不如献关归降,以免受战乱之苦。只是不知道邓昆心里怎么想?我得慢慢试探他的口风,才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就这样,邓昆和芮吉两人都心怀归顺西周之意,只等适当的时机表达出来。
第二天,邓昆和芮吉两位侯爷升殿坐下,众将官参拜完毕后,邓昆说:“关中将士稀少,兵力不足。昨日临阵,果然看到姜尚用兵有法,而且他还有道术之士相助。现在国事艰难,我们该如何是好?”卞吉回应道:“只要国家兴隆,自然会有豪杰来辅佐,并不在于人数的多少。”邓昆又说:“卞将军的话虽然没错,但眼下我们实在难以支撑,该如何是好呢?”卞吉回答说:“现在关外还有那幽魂白骨幡阻挡周兵,料想姜尚他们过不了这一关。”
芮吉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自揣测:“看来邓昆已经有了归顺西周的想法。”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众人饮了几杯酒后各自散去。邓昆命令心腹之人秘密邀请芮吉饮酒,芮吉欣然接受邀请,两位侯爷手挽手进入密室相叙。左右的人掌起烛火,两位侯爷面对面举杯畅饮。
此刻,在营中的姜子牙正在筹划如何攻取关隘。由于那幽魂白骨幡阻挡在路上,他无法前进。他想寻找别的路径,但又不清楚关中的虚实以及黄飞虎等人的下落,感到无计可施。突然,他想起了土行孙,于是召唤土行孙前来,吩咐道:“你今晚可以进关去探听一下情况,但千万要小心,不得有误。”
土行孙接受命令后精神抖擞,等到一更时分,他径直进关而去。他首先前往禁中来查看南宫适等四将的情况,但见看守的士兵尚未入睡,他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转向别处行走。走着走着,他来到了前面的一处地方,听到邓昆和芮吉两位侯爷正在那里饮酒。土行孙便躲在地下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只见邓昆屏退了左右的人,笑着对芮吉说:“贤弟,我们来说点心里话。你觉得将来是周兴还是纣兴呢?我们私下议论一下,各抒己见,不要隐瞒,反正也没有外人知道。”芮吉也笑着说:“兄长既然问到这个问题,我又怎敢不尽言呢?但是如果说我们的见识远大,我又有些不敢言;如果含糊其辞地应答,兄长又会笑我是个无用之人,我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邓昆笑着说:“我和你虽然姓氏不同,但情同骨肉。此时你说的话,只有我能听到,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贤弟不要多疑。”
芮吉说:“大丈夫既然和志同道合的朋友谈论天下政事,如果不明目张胆地倾吐一番,又怎么能称得上是能担当天下事的识时务的俊杰呢?依我愚见,我们现在虽然奉旨协同守关,但不过是强逆天心民意,这难道是人民所愿意的吗?现在主上失德,四海分崩,诸侯叛乱,人心思得明主,天下大势不言自明。况且周武王仁德广播四海,姜子牙贤能辅佐国务,又有三山五岳的道术之士作为辅助,因此周朝日益强盛,商朝日益衰弱。将来能够继承商朝而拥有天下的,除了周武王还能有谁呢?前几次会战,周军的气度和规模就已经与众不同了。但是我们身受国家的厚恩,只能以死报国,尽忠职守而已。既然兄长问到这个问题,我才敢以实相告,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邓昆笑着说:“贤弟这一番议论,足见你的远见卓识非他人所能及。只可惜我们生不逢时,没有遇到明主啊。将来商纣被周所灭,我和贤弟也只能白白送死而已。我本来就应该和草木同朽,只可惜贤弟不能效仿古人所说的‘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来施展你的才华。”说完之后他不停地叹息。
芮吉笑着说:“我听兄长的意思,似乎你已经有意归顺西周了,所以才用这些话来试探我。其实我也有这个心思很久了。如果兄长真的有意归周的话我愿意随兄长一同前往。”邓昆忙起身安慰他说:“并非我敢蓄意不忠,只是根据天命和人心来判断未来的趋势终究不妙。而我们白白送死也没有什么益处。既然贤弟也有这个心思那真是太好了。正所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只是我们没有门路可以投靠西周这可怎么办呢?”芮吉说:“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再等待机会。”
两人正在密谋,却被土行孙在地下听得一清二楚。土行孙心中暗喜,想道:“不如趁此机会与他们相会,有何不可?我进关一场,能引得二侯归顺西周,也是一大功绩。”正所谓:世间万事由天数,引得贤侯归武王。
土行孙从黑影中钻了出来,现出身形,上前说道:“二位贤侯请了,若要归顺武王,我可以为你们引荐。”这一番话把邓昆和芮吉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土行孙接着说:“二侯不要惊慌,我是姜元帅麾下的督粮军官土行孙。”邓昆和芮吉听了,这才定下神来,问道:“将军为何深夜至此?”土行孙回答道:“不瞒二位贤侯,我奉了姜元帅的将令,特来进关探听虚实。刚才在地下听到你们有意归顺西周,只是缺少引荐之人,所以我才敢冒昧现身,惊扰了二位。如果二位果真有此意,我愿意为你们引荐。我家元帅谦恭下士,一定不会辜负二位的美意。”
邓昆和芮吉听了土行孙的话,不胜欣喜,连忙上前行礼道:“不知将军前来,有失远迎,望请恕罪。”邓昆又挽着土行孙的手感叹道:“武王仁圣,所以才有你们这样高明的人士辅佐他。我们二人昨天在阵上见到武王和姜元帅都是盛德之士,就知道天下不久将归顺西周。今天回关后与芮贤弟商议此事,不料却被将军得知实乃我二人之幸也。”土行孙说:“事不宜迟。二位将军可以修书一封,待我先去报知姜元帅,然后你们趁机献关以便我们接应。”
邓昆急忙在灯下写好信件,递给土行孙说:“麻烦将军向姜元帅报告,请他设法攻取此关。将军早晚还要再进关来,我们好进一步商议。”土行孙领命后,身子一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邓昆和芮吉看得目瞪口呆,不停地赞叹。有诗称赞道:暗进临潼察事奇,二侯共议正逢时,行孙引进归明主,不负元戎托所知。
话说土行孙回到中军,刚好是五鼓时分。姜子牙还坐在后帐中等待土行孙的消息。突然,土行孙出现在面前,姜子牙急忙询问他进关后的情况。土行孙回答说:“弟子奉命进关,看到南宫适等四将还在禁中,由于看守的士兵没有入睡,我不敢轻举妄动。后来我又走到邓昆和芮吉的密室,听到他们两人正在商议归顺西周的事情,只是苦于没有引荐的人。于是我现身见他们,两位侯爷非常高兴,并写了这封信让我带回来呈给您。”姜子牙接过信,在灯下仔细阅读,不禁大喜道:“这真是天子的福气啊!我们再设计策,等待进一步的消息。”他命令土行孙回帐休息,此事暂且不表。
第二天,邓昆和芮吉两位侯爷升殿坐下,众将前来参见。邓昆说:“我们两人奉旨协助防守此关,以抵挡周兵。但昨日会战并未分出胜负,这哪里像大将的所为。明天我们要整顿兵马,务必一战击退周兵,早早班师回朝复命,这才是我们的愿望。”欧阳淳附和道:“贤侯说得对。”
次日,邓昆点齐士卒,炮声一响,人马便出关,直达周营前挑战。邓昆看到幽魂白骨幡竖在路中央,便想在这幡上大显身手,于是急忙命令卞吉:“将这幡去掉。”卞吉大吃一惊,说道:“贤侯,这幡是无价之宝,阻挡周兵全靠它。如果去掉这幡,临潼关就危险了。”芮吉却说:“我们是朝廷的钦差官,反而走小路,你作为偏将,却走中路,周兵看到会很不雅观。即使常胜,也不算武勇。应该去掉这幡。”卞吉心想:“如果去掉这幡,恐怕无法战胜敌人;如果不去,他们是主将,我岂能与他们抗衡?现在已经为父亲报了仇,岂能吝惜这一道符呢?”于是,卞吉在马上欠身说道:“二位贤侯不必去掉幡,请回关中商议一下,自然可以无碍地往返。”邓昆和芮吉都进了关,卞吉急忙画了三道灵符,给邓昆和芮吉每人一道放在幞头里,给欧阳淳一道放在盔里。然后他们重新出关,几个人骑马从幡下经过,就像平常一样,两位侯爷非常高兴。
到了周营,邓昆对军政官说:“叫你主将出来答话。”探马报入中军,姜子牙立即带领众将出营。邓昆大声呼喊道:“姜子牙,今天与你决一胜负!”说着拍马杀入中阵。只见姜子牙背后有黄飞彪、黄飞豹两匹马冲出,接住邓昆和芮吉厮杀。四匹马相交,正在激战之际,卞吉看不过去了,大声呼喊道:“我来助战,二侯不要害怕!”
武吉出马与卞吉交战,但卞吉很快拨马往幽魂白骨幡下逃去,武吉并没有追赶。姜子牙看到邓昆、芮吉等四将都往幡下走去,心中非常疑惑。回到营中坐下后,他沉思道:“前日只有卞吉一人能在幡下行走,其余人都昏迷不醒,今日为何他们四人都能在幡下行走呢?”土行孙在旁边说道:“元帅疑惑,是不是因为他们四人都能在幡下行走?”姜子牙点头称是。土行孙接着说:“这有何难,待弟子今晚再进关内走一趟,便知分晓。”姜子牙大喜,催促他速去速回。
当晚初更时分,土行孙进关来到邓昆、芮吉二侯的密室。二侯见到土行孙到来非常高兴,说道:“正盼望你来!那幽魂白骨幡再也无法可治了。今日被我们二人刁难了一番,结果他将一道符给我们顶在头上,就能在幡下行走如常、安然无事了。你可以拿着这道符去献给姜元帅,让他速速进兵。我们自有献关之策。”土行孙接过符辞别二侯后回到大营见姜子牙并详细讲述了前因后果。
姜子牙大喜接过符一看发现已经识得其中妙诀于是用朱砂书写符咒分付给众将。这样一来姜子牙就掌握了幽魂白骨幡的奥秘可以更加自如地指挥作战了。而邓昆、芮吉二侯也因为土行孙的传信而与姜子牙达成了默契准备献关投降西周。整个战局开始向着有利于西周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