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人倒地，姜厄离回头，入目便是从高处滚下的身影。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将龙凌云拖离此处。

“两点钟方向，你去，拿我的枪。”龙凌云不给姜厄离询问的机会，迅速下达命令，让她接替自己的位置。

姜厄离转头看向龙凌云的狙击枪，纵使心中万般情绪翻涌，她面上不显，只道：“交给我。”

见姜厄离抱起枪离开，龙凌云才试探着动了动手指。子弹从右肩射入，半个脊背都是一片如烈火灼烧般的剧痛。右臂已经无法抬起，她左手拿刀往腿上划了一个口子，感受到痛觉，微微松了口气。

对面的狙击手已经转移了位置，但姜厄离还是击毙了对方，代价是，柯赞中枪倒地。

……

姜厄离成功击毙毒枭，摇光战队最后一次任务宣告结束。

但这一次任务的代价，无论是对摇光战队，还是指挥部来说，都过于惨痛。

柯赞大腿中枪，股动脉破裂，尽管当时战队中的医疗兵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任务结束之后，柯赞仍然因失血过多陷入休克。

龙凌云右肩几乎粉碎，子弹从胸椎附近穿过，暂时无法判断有没有损伤脊柱。

现实远比想象中残酷，除摇光外，玉衡战队的一名医疗兵在给队友处理伤势时被敌人偷袭，身体多处骨折。开阳战队机枪手重伤，副队长当场身亡……

“姜厄离，如果军医要给我和柯赞截肢，一定不能答应，听见没有！”这是回到指挥部后，龙凌云对姜厄离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说完，龙凌云看向旁边的地面，柯赞静静地躺在那里。她凝望几秒，终是面无血色地陷入昏迷。

“龙凌云！”姜厄离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就被军医叫走。

“你！过来。”伤员躺了一地，军医人手不够，随手点了身穿作战服的姜厄离，让她把卡在一人骨头里的子弹拔出来。

鲜血溅在姜厄离脸上，滚烫。

“小九，姜厄离！”

姜厄离抬头，是队友在叫她，她跑过去，“五姐？”

老五是摇光战队的医疗兵，她吩咐姜厄离：“伤在背后，把她翻过去。”

姜厄离依言照做。

“那个兵，过来！”是军医在喊。

“你！就是你，过来！”

“过来个人！”

“那个谁，帮忙！”

“……”

作为三支战队中为数不多的、丝毫没有受伤的队员，姜厄离简直是军医眼中的最佳劳力，被左右喊到飞起。

“小九，拦住他！”

姜厄离神经紧绷，她转身，果然看见龙凌云身边多了一个目光深邃、看起来颇有资历的军医。

“骨头已经粉碎，保命要紧。”

“等一下！”姜厄离已经满头大汗，但此言入耳，顿觉脊背生寒。她匆忙拦住对方，“她是狙击手，手臂不能截！”

军医闻言，眉毛几乎竖起，“命重要还是手重要！你是谁的兵，再捣乱给我出去！”

“只要回到南疆，国内的医疗技术一定能保住她的手臂！”姜厄离很急，连带语气也有些冲，“现在不是上个世纪，张口闭口要截肢，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行了，吵吵什么！”另一名军医不耐烦地制止两人，“子弹还在她体内，先取子弹，南疆的医疗队很快就到。”

眼看龙凌云被担架抬走，老五跟了进去，姜厄离总算松了一口气。汗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她不由倒退一步，按住太阳穴定了定神。

“来人，快来人，谁是姜厄离！”警卫员怀里抱着一个身材消瘦的女人，大步奔向医务区。

转身的瞬间，所有的喧嚣声似乎都离她远去，姜厄离怔怔地看着警卫员怀里的女人，大脑反应了几秒，她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警卫员怀里，姜明昭双眼紧闭，胸口深深地没入一支中性笔，刺目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