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完澡换上新的衬衫和短裤。大门还锁着,听里面的淋浴声应该是还没好。我又到花园里四处逛了逛,才发现有个水塔,里面有干净的水。
溜达的差不多,回屋时我在门口撞见她。
她“嘘”地对我比划了个安静的手势。安妮玩了一晚上累了已经睡下了。她接过我手里脏衣服让我稍等,转身走进黑暗的走廊里。
过了会儿她拿了一双新拖鞋出来,手里还拎着一瓶酒,问我要不要一起喝?
借着月光我才察觉到她洗完澡也换了套新衣服。宽松到几乎是挂在肩上的白T恤,短到大腿根的牛仔短裤,湿漉漉的长发全都束起扎了个高马尾。与方才的白睡裙截然不同的风格,如果刚刚是仙女的话现在就是都市女孩,四百年前曾短暂流行过一阵子的「摩登村姑风」。
我接过她递来的崭新拖鞋,还装着包装袋呢。
“老板娘以前是开旅馆的吗?”我笑着问她。
“安妮妈妈。”她伸出手,月光照在她恬静的笑颜上:“请多多关照~博士~”
就这样,我住进了安妮妈妈的家里。
我们绕过小树林,一路漫步到后山坡上。
到了一处宽阔的草坪上,我大字躺下,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舒服得差点直接睡着。
巨大的月亮不知何时悄悄移到了我们的正前方,照亮了山下的海岸线与海面。她在我身边坐下,抱着膝盖望着眼前的大海与月亮,又解开头绳,任由海风吹着湿漉漉的长发。
午夜的山谷里除了牧草和月光之外只剩下阵阵微风与草地上的我们。我闭上眼回想着两周前在教室里给学生们授课的场景,几个小时前我还在太空上慢悠悠地绕着这颗星球转圈圈,现在躺在这里简直不可思议。
夜风从山坡下掠上来,海风的盐味被青草过滤后留下淡淡的植物清香。风吹着她那巨大的T恤一鼓一鼓地舞动着,有如夏日午后吹进房间里的凉空气,鼓起窗帘后又滑开流走。湿漉漉的散发随风飞舞,连带着香水味一起拂面而来。
孤零零的山谷真的就只有这一户人家,我不禁好奇问她:“你就一直住在这里吗?”
“不是哦,我也是刚搬进来不久。这栋房子是我从一位老先生手里买来的。这里以前是老先生度假用的别墅,他年事已高不方便两地来往就把房子挂了出去,最后被我买下。怎么样,不错的庄园吧?~”
我点点头:“换来的宁静最有价值。”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酒,喝完递给我问我喝不喝。我接过酒,是一瓶四十几度的威士忌。
“真巧,我就爱喝这个。”我灌了一大口下去,瓶里就没剩下多少酒了。
她眨眼笑着说:“我这是便宜货,不是什么好酒。”
我又倒下吹着山谷的风,只一会儿酒劲就涌了上来,再去拿酒瓶发现已经空了,不知什么时候她把剩下的最后一点也喝完了。
细细回味着,我还是不明白她什么要信任我,为什么要让一个陌生人住进自己家里,真的就只是为了请个家庭教师吗?难道就不怕危险?
我刚想开口问,发现她一直看着这边。
“博士。”
“嗯?”
“和我讲讲外面世界的故事吧~就是那种奇妙的,有趣的,不可思议的事儿!”
“外面的世界?”
“嗯,外面的世界!”
“露比没什么特别好玩的,若你是说在
“不不不。”
她红着脸摇摇头:“我不是指露比星的事,而是指「外面的世界」。”
“呃……宇宙里的其他星系吗?”
“不……就是…外面的世界……哎……就是外面…”
她失落地低下目光,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继续望着山下的海面不做声了。
空气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草与风的声音。
皎洁的月光照亮她的侧颜,低垂的黛眉下失焦的目光望着海平面的尽头,感觉她已经被囚禁在这里几万年之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