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寡妇抱着孩子来要衣服。
大当家这才注意到这是身宫廷制服,眉心一跳:“这衣服你要藏好了,否则有性命之忧。”
张寡妇心惊:“不就是件衣服吗?”
大当家回头,看到房间里还在酣睡的门吏,低声解释:“那两位姑娘身份不一般,你手中这个是烫手山芋,你要就赶紧拿回去毁了,最好别叫人看见。”
张寡妇知晓事情的好歹,把脏衣服塞进孩子的襁褓下,匆匆往回走。
东阳城变化不大,她还记得回家的路有几条近道。
左拐右拐就回到家门口了,家里人都在屋里,没注意到她出去又回头。
回房后,张寡妇就把自己锁到房间里,顾不得将衣服清洗干净,先叫女儿一起拆成制衣的布。
想到车马行说不能见人,她便想到了法子。
闷在屋里半日,娘家嫂子做好了饭在外面指桑骂槐:“还没见过在家吃白饭吃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做饭也不来帮忙,等着吃现成的,我这个当娘的,非得狠狠教训你们这群没脸没皮的。”
外面传来几声敲打,立即有孩童撕心裂肺地哭喊。
“娘,不敢了——”
张寡妇把最后一点针尾收了,咬断线后展开看了看,扔进水盆里搓洗几下,过了清水才拿出去冲嫂子笑道:
“别打孩子了,是我不对,自从昨晚回来我就在想嫂子这样好,该拿什么回报,想来想去便只有包袱里那上好的丝绸布料,可惜料子不够大,只能做小衣,还望嫂子不计前嫌收下我的一片心意。”
娘家嫂子张了张嘴,看到盆里确实是几件洗干净的小衣,颜色鲜艳亮丽,花色更是买都买不到的精美。
女人哪有不爱新衣的。
拿起湿漉漉的几片布横看竖看:“都是给我的?”
张寡妇点点头:“这是皇城那边的布料,普通人家见都见不着,我也是讨人家要来的。”
娘家嫂子当即给了好脸色,拧干了水晒到屋里去,出来热情地招呼她吃饭。
张寡妇笑了笑,端起饭碗坐上桌的时候还在想。
做成妇人的小衣,便只有夫妻二人才能见到了。
她这样,也算是帮上了忙了吧?
事情也确实如此。
车马行离开后,从皇城来的追兵没有搜到长公主来过的痕迹,误以为还没从东阳过去,便没有再往前追赶。
......
“前面那座破庙,我曾见过,到这里便是快到边境了。”
炎妙展颜笑道。
一路走来,两人埋头赶路,连说话的力气都省下了,只有晚上露宿荒野时说两句话。
秦宝怡往前看。
路旁座落的庙顶破了个大洞,有人试图用茅草盖住,只是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瓦片也碎得满地都是。
门口斑驳的木柱上依稀还能看清对联“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开颜便笑世间可笑之人”。
意境豁达,不一般。
进去后没见里面有人,但处处都是人为活动过的痕迹。
庙宇角落摆放了整整一墙高的木柴,挨着墙角有一片稻杆铺的草席,看着比露宿荒野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