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犯下的过错,推诿到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身上。
原来,自己是一个如此懦弱、自私,又胆小的人。
想明白了原委,谢皇后泪如泉涌。
青柏从她面前掠过,手里抱着一大摞纸,什么纸都有。
秦瑶光只说需要纸张来救四皇子,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纸而不是立刻去寻太医,但主人的命令,她一向不折不扣执行。
文德殿里的纸,就只有朝臣手里捧着的奏章,并不合用。
秦瑶光所需要的,是比较柔软而宽大的纸。
青柏便抓住一名内侍询问,内侍被她吓到,战战兢兢地指了文德殿后方皇帝专用的御书房。
平日里,非传召不能踏足半步的御书房,青柏也顾不上了。
她并不知道主人所需要的是什么纸,于是将里面除了奏折书画和已经使用过的纸之外,统统都抱了来。
有质地上乘的宣纸、写诗的各色花笺、皇帝用来画素描的乐阳册,青柏将怀里的纸往地上一放,就散落开来。
“主人,需要属下怎么做?”
秦瑶光麻利地从里面抽出一张报纸大小的宣纸,在手头快速地卷成一个喇叭状,同时对青柏说:“帮我叠一个纸袋。”
“需要多大?”是谢皇后的声音。
秦瑶光诧异地抬眼,一边将手里喇叭大的那一端往四皇子口鼻处盖去,一边打了个比方:“跟妆奁匣子差不多大小就成。”
妆奁匣子,或许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拥有之物,但谢皇后一定有。
“好。”
谢皇后从地上挑了一张尺寸合适的宣纸,全神贯注开始叠起来。
青柏没有说话,也开始叠纸袋。
主人吩咐她做的事,她一定会做,多一个纸袋也更稳妥。
谢皇后手指灵巧,很快就叠了一个秦瑶光需要的出来,递到她面前,双唇微微抿着,泄露出她心头的紧张。
秦瑶光接过去,习惯性地夸了一句:“做得不错。”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不妥。
自己这是夸孩子夸得太习惯了。
事态紧急,这个念头也不过是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便立刻用纸袋来帮助四皇子呼吸。
倒下时,四皇子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知道自己很难过,非常难过。
难过得,想要立刻死去。
如果死掉,是不是就能回到从前?
回到被母后疼爱的时光,回到他仍旧是皇子的岁月里。
而不是一个冒牌货。
身上流着的,是乱臣贼子的血脉。
他思绪离散意识模糊,对身体失去控制。
心口处好似被压上了万斤石,而他正在朝着湖泊深处坠落。
一点。
一点。
窒息。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真是一个没用的人啊。
如果,我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没有人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