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后,安吉和吴刚两个姐姐依旧谈了很多,也了解到吴刚这个嫁到外地的小姐姐的情况很不好。
吴刚小姐夫是平原上长大的,从小生活条件比较好,加上又是家里娇惯着长大的老小儿子,脾气很暴躁,人也有很多毛病,关键是对这个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山里女子可能不太中意,不论她做什么,吴刚姐夫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嫌弃不停。这一回竟然是在人家的婚宴上喝醉了酒,大约是看人家的新娘子唇红齿白的很漂亮,回来就将她借机打了一顿,直言不讳说他娶了她这样又矬又难看的老婆,干活干不动,真是倒了十八辈子霉!
吴刚二姐气得不行,说:“那就离婚算了!”
吴刚姐夫却借着酒劲,骂道:“要离,老子也让你嫁不成人再离!”还不管半夜三更的,跑到院子里,发动农用车,要拉她到卫生院去做结扎手术!惹得村子里的人跑来,有的劝说,有的看笑话,正当闹成一团的时候,老婆婆气得犯了哮喘病,一口气上不来,倒在地上差点没命!大家伙干脆就势抬到已经发着的车上送进了医院!吴刚姐姐不得已还得去医院照顾她,吴刚姐夫却躲得不见人影!
吴刚的二姐说到这儿,趴在茶几上斯斯艾艾地哭了起来,吴刚大姐却笑了,指头点着妹子说真没出息。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安吉,虽说也看惯了农村男人打老婆的恶俗,可是这样好气又好笑的事还是第一次听说,真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劝慰了几句。
十点多,到局机关办事没办上,还被那个牛鼻子朝天的股长讽刺了一顿,生了满满的一肚子气,却知道自己资历尚浅惹不起,只好气呼呼出来,去找钱华聊了一阵,而后又来到吴刚姐姐家。
她们煮了牛肉让安吉吃,吃过后,吴刚的二姐送安吉到车站。吴刚小姐姐看上去气色不好,很可怜的样子,安吉也爱莫能助,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安慰。
一路颠簸的道路,安吉迷迷糊糊地睡着,也不知道怎么到的市里。她先去吃了一碗这里出名的、也是她那时候在这里上高中时想吃却因为没钱经常吃不到的面皮子,然后才去找了市司法局报名。她也想不到那个单位原来就在一个破败的楼上办公,心里对没留在市里上班也就不觉得多遗憾了。
安吉这次到市里来其实是参加律师考试的,之前她刚去报名时,被司法局那个中年女性办公人员推荐参加一个培训班,说需要八九百元钱,还要自己解决住店吃饭的问题,就知道这个培训班就是给家在市里或者是经济实力非常达标的人准备的,但是她又觉得为了自己的理想也不妨试试,干脆豁出去花点钱吧,可是临到时间了,她打电话问起来培训事宜,却被回答因为报名的人太少而取消了,就不胜遗憾。
报完了名,刚好碰上国庆节放假,所以她闲着没事,便出去找考场,看好以后就回酒店睡了一觉,心想去附近的公园转转,可是想到一个人没意思,也怕勾起自己一些伤心的往事,就没去。她的在市内工作生活的姐姐也没过来看她,安吉多少有点想念。
结果第一门她就考的一塌糊涂,也许来时路上碰到的车祸是个不好的预兆:车行途中,安吉正在假寐,突然听得车里有人惊呼,大家纷纷探头往外看。安吉被惊醒后也转过头去,往车外一看,只见一辆小汽车被碰倒在路边,车顶全塌了,一个人满脸是血,站在车外挥手挡车;另一个人倒在地上,用一条胳膊支着上身,一条腿膝盖以下血肉模糊,一只脚纯粹没有了,地上是碾出的一滩血肉......
安吉觉得惨不忍睹地闭上了眼睛,心想:人的生命有时是那样脆弱,似乎经不起一点碰撞,但有时却又万分坚强,就像那个人,腿都没了,血流了一地,人却还清醒,还在翘首四望,大约是生的渴望在支撑着吧!
难以想象,伤者家属如果见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会如何心疼如裂,而接下来还要承担亲人残废或者死亡的残酷后果。而他本人,即便活下来,也必定会落下终生的残疾,又如何坚持走完剩下的生命历程......
下午的考试稍好一点,对有些问题的答案似是而非,十分后悔自己耽于一些没相干的事情,没有好好复习,否则的话,不难考上的!
接下来的两门虽然答的不理想,但是考的很轻松,基本答完了。五点多考完到在市里学校补习的妹妹那儿,拿了托姐姐买的毛线,又去市场上买了一套被褥,已经是七点多了,于是给了妹妹八十元生活费,急匆匆地赶往车站,恰好赶上一趟夜班车。
坐车上听见有人叫她名字,安吉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同赶考的同乡,于是坐到了一起,随意说笑着。和法院的一位说的最投机,说了许多关于人生、爱情、事业的看法和观点,完了又有点后悔:人家早就步入社会,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情看不透?不过说笑间也很开心,就不去多想了。
车行一阵后,安吉开始晕车了,就闭上嘴坐在黑暗中不再说话,心里却由不得想了很多。想到吴刚,难抑自己对他的思念;想到妹妹的前途、二姐的处境,感到自己肩上的负担太重太重了。想到自己和吴刚的未来,也许就会因此成为梦一场。他的家庭不算好,也没有强有力的帮手和后台,又得承担较大的家庭责任。而自己身后的一切又那样令人心绪难平,难以解脱苦难。他们即便顶着外界的压力结合,也会生活的太累太累,自己可以无所谓,可吴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