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念愣了一下,显然出乎意料,又不得不领命去办。
见大臣们好似松了口气,李暮霭皱眉,所以夏侯沉是向肖氏妥协了?要顺应肖氏和众臣的心意,放了他三弟?
她怎么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肖氏的神色缓和了不少,靠着柱子虚弱地道:“君上放心,只要君上放了敬儿,我会带着敬儿远走高飞,不会再在君上跟前碍君上的眼!”
夏侯沉没有说话,转过身面对外面,负手伫立,望着无声飞雪。
李暮霭还跪在地上,抬头看了看夏侯沉,殿阁内外全是人,他站在那儿却显得莫名孤寂。
肖氏看着可怜,而大臣们顾念先帝,于心不忍,替肖氏说话也在情理之中,但他们是不是忘了,这是太后的祭礼,是夏侯沉他亲娘的祭礼。
他视为重中之重的事,已然被众人抛诸脑后。
这样一想,李暮霭反而觉得夏侯沉也有点“可怜”。
她设身处境一想都心酸,他本人还能如此平静,啧,今日的暴君是不是转了性子?
过了一会儿,夏无念回来了,带着下属押来个奄奄一息的男子。
男子浑身都是伤,刀伤、剑伤、鞭痕什么都有,近乎体无完肤。
大冷的天,男子身上只穿着破烂的囚衣。衣裳上血迹斑驳,有的已经干涸发黑,有的是新染上的。
他伤得重,耷拉着脑袋,仿佛只剩一口气在。人形如枯槁,走不了路,被两个禁卫像拖一根烂木头的拖着进来。
大臣们的脸色都变了,有的万分惊愕,有的愤懑不已,此起彼伏地喊着:“殿下……”
李暮霭瞧了一眼,这人她见过,在地宫里。那日夏侯沉让人拿刀剐的就是他,原来他就是夏侯沉的三弟夏侯敬。
夏无念将人带到大殿门口,拱手复命,“君上,人已带到。”
夏侯沉看了看夏侯敬,神色波澜不兴,偏了下头示意夏无念将人放下。
两个侍卫把夏侯敬丢到了大殿里。
夏侯敬真就犹如一块朽木,重重地砸在上,惊起了一阵细尘。
肖氏望见夏侯敬奄奄一息的模样,惶然喊道:“敬儿!”
也许是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夏侯敬有了反应,肩动了动,缓缓抬头看向正前方,“母……母妃……”
肖氏盯着夏侯沉,眼中满是怨念,斥道:“君上好狠的心,敬儿是你的亲弟弟,你也下得去手,你眼中还有没有先帝!”
“母妃……”夏侯敬用尽浑身力气爬向他母妃,身上的伤还在流血,拖出了一道血迹。
他身体弱透了,用尽力气也没爬出多远,吃力地伸出手,“母妃……”
肖氏也朝儿子扑了过去,同样伸手,“敬儿,母妃带你走!”
她话音还没落,“簌”的一声清响,剑光乍现,一柄长剑贯穿了夏侯敬的心口,直直插向地面。
夏侯敬还伸着手,神色有过一瞬的痛苦,而后手重重垂下,脑袋也砸了下去。
他呕了一口鲜血,不动了……
“敬儿!”肖氏惊目圆睁。
群臣愕然:“殿下!”
夏无念也愣了愣,剑是他的,可下手的人却不是他,而是他面前的君上。
君上手起剑落就了结了他,且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