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的冷气很足,他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起了一串鸡皮疙瘩,他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四角灯,大脑昏昏沉沉,却又异常兴奋,他的身体在叫嚣着需要好好地休息,可异常活跃的神经元却不肯让他有片刻安宁。
他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打算强行入睡。
郝好这会儿也在他的单人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们的小平房是瓦片堆的屋顶,还是房东自己盖的,每次下大雨的时候总是会有些雨水滴落进来,他就用一张塑料胶纸盖在了床顶上,这样雨水倒是不怕了,但有时候老鼠会把这张胶纸当成了秘密通道,每到晚上的时候它们就会在这张胶纸上来来回回地跑。
老鼠聪明得很,它们在郝好无数次半夜用扫帚敲打胶纸后,终于得出了郝好并不能拿它们怎么样的结论,于是之后任凭郝好再如何敲打,它们也不理会郝好的无能狂怒,该半夜跑酷还是继续跑酷。
深夜里的雨越下越大,郝好听着头顶上老鼠的脚步声心里烦得不行。
他们的房间里只有一扇窗,还因为下雨关着,房间里又闷又热,还有垃圾的臭味,虽然这样的味道他早已经习惯了,但今晚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分外难忍。
他把手伸进裤子里,摸了一下还有些刺痛的屁股,上面依稀还有一些凸起的痕迹,他知道,那是一只傻得没边儿的喜洋洋。
昨夜醉酒后他断片儿了,只依稀记得他拉着纹身店老板一遍一遍的问,是不是因为他的名字太丧了他才会一直像一团烂泥一样活得这么辛苦,然后就指着电视里的喜洋洋说他要纹一只喜洋洋冲冲喜……
剩下的他都不记得了,甚至连他怎么回家的都忘记了,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屁股上就多了这么一个笑话。
还有变得空瘪的钱包。
郝好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决定以后再也不去喝酒了,就算是别人请客也不喝了。
像他这种人,只能清醒着挣扎,没有放肆的资格。
后半夜雨声渐渐平息,温度也变得凉爽了不少,郝好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郝好起床后煮了稀饭,蒸了四个土豆,和奶奶一人两个,就着辣椒酱吃了。
“奶奶,今天你不要出门,就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晓得不?”
今天郝好要去把院子里堆放的废品都拉去卖了,他有点担心奶奶又跑丢了。
“晓得,晓得。”老人家笑眯眯的,掰下一大半土豆放进郝好碗里,“好好吃,吃多点,长壮点。”
“我不要,你自己吃。”郝好又把碗里的土豆夹了回去。
“郝好!你出来一下。”
房东张哥在院子外喊了一声。
“来了。”郝好放下手里的碗,抹了一把嘴,起身走到了门口。
“张哥,怎么了?”郝好最怕房东找他,无他,他怕房东涨房租。
“郝好啊”,张哥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看着挺和善,对郝好祖孙俩也算是照顾,只不过他今天看起来有点欲言又止。
郝好的心沉了沉,随即挤出一抹笑容,说:“张哥,你有事就说吧,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