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有朕在,没人敢将你怎样,你直说便是。”元淮说道。
“是,”掩宸这才说道,“元懿皇后仙逝后的一个月,奴婢就遵照先皇后生前的嘱托,带着娘娘的旧物,返回原籍中山,回中山刘氏的墓园,为老爷、夫人、舅老爷等人守灵,”
元淮听了这话,眼神低了些,知道这些人当初也都是被自己下旨赐死的,虽然后来恢复了这些人的身份爵位,可是心中仍旧有淡淡的愧疚。
“谁知道奴婢刚出京城,走了半个月的工夫,刚到了商州,在商州歇了几日,又要启程赶路之时,竟然被一伙黑衣人追杀,险些跌入山谷,尸骨无存,幸而在危难之时,被途经此地的客商搭救,才逃出命来,可是那伙黑衣人不依不饶,看奴婢未死,穷追不舍,非要置奴婢与死地不可。若不是那客商高义,拼死救护,只怕奴婢早就不在这世上了。”掩宸伤心地说道。
“这便奇了,元懿皇后生前一直在长杨行宫养病,与世无争,又宽仁待下,从不无辜责打宫人,对皇子们更是一视同仁,不曾偏颇,你又一向在元懿皇后跟前伺候,会有谁这般与你过不去,非要你一死才可罢休呢?”元淮问道。
“奴婢起初也一头雾水,奴婢在宫中之时,也一向与人为善,谁知道先皇后薨逝还不到两月,就有人这般容不下奴婢了。”掩宸说着,哭了起来。
“先皇后薨逝不到两个月,”元淮口中念道,心中想起一桩旧案,当初也是刘皇后身边一个叫拂清的丫头,出面揭发说是诸葛忆荪派人在刘皇后的汤药之中动过手脚,才害的刘皇后暴病而亡。当日拂清还说,在刘皇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只有掩宸与他两个,难道那追杀掩宸之人,与这件事有关?
“陛下,”掩宸说着,从怀中抬出了一个桃木牌,双手捧着呈上,“请看此物。”
汤哲庸接过,递给元淮,元淮看了半天,只看着那桃木牌上有些什么鬼画符,画得倒像是一株粟米。
元淮看了半天,仍旧没看清楚这是何物,于是问掩宸,“这是什么?”
“回禀陛下,这是那救下奴婢的客商,与追杀奴婢的黑衣杀手打斗之时,从杀手的腰间落下的,这几年奴婢一直放在身上。”掩宸说道。
汤哲庸也探头看了看那木牌,一瞬间就懂了那木牌上的粟米的意思,心中惊异,只是仍旧镇定地站在一旁,面上不露出一点异样。
“奴婢这几年,每曾想起被黑衣人追杀一事,就昼夜不安,夜不成眠,实在担心又被那黑衣人寻上,只怕性命难保,于是一直在暗中小心调查这木牌的来历,几个月前,终于有了眉目。”掩宸说道。
“哦?据你所知,这木牌的幕后主人,究竟是谁呀?”元淮问道。
掩宸刚要说话,结果一旁的汤哲庸不禁笑了出来。
“你这老货,无端笑什么?”元淮不解地看着一旁的汤哲庸。
“陛下恕罪,老奴冒失了,”汤哲庸笑着说道,“老奴是看着这木牌上的粟米图案,想起了昔年在王府之时,王府的管事腰上倒是有这么一串子木牌, 只是做工、图案比这个精细些。老奴一时想起了旧日的老友,这老货去世多年了,难道也投胎转世做起了杀手?情不自禁,还请陛下宽恕。
“王府的管事?”元淮说道,“他腰上挂着这木牌子做什么?”
“陛下您忘了?”汤哲庸说道,“咱们王府的仓房大,光放粮食的仓房就有高屋十间呢,也有那么一间是专门放粟米的,那看管粟米仓房的官儿,只有见了这木牌子,才敢往外支取呢,否则若是有人冒领了,岂不坏事?”
“朕想起来了,的确有这回事,难道那刺客也是个看管仓房的官儿不成?”元淮与汤哲庸说笑着,突然之间,想起裴皇后的父亲从前就是在洛阳看守皇仓的小官,又看着手中的木牌,不禁心中一寒,脸上的喜悦之色瞬间被一扫而尽,元淮想到这里,不禁攥紧了拳头,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只竭力遏制住心中的怒火。
“将御史张敖再给朕叫来。”元淮面色铁青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