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周边,惠斯顿。小镇据说被叫做“小瑞士”,四季迷人,是顶级滑雪胜地。
江澈带着赵三墩和陈有竖等人,裹着厚厚的衣服穿行在小城冬天,各种肤色、口音的游客中间,却无心看一眼雪景。
因为没有叫向导,江澈一行人已经在小镇找了好一会儿了,依然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在打转。
应该就这附近了,眼前是一条不长的小路,路口,江澈站下来,低头又看了一遍手里的导游地图,耐心仔细地对照着
他也许有些紧张。
陡然,一长串孩子们的笑声从侧边路口传来。
然后是噼里啪啦的散乱脚步声,一群七八个小孩子撒欢儿从侧边小树丛后奔出来,手上抓着雪团,因为玩闹而不时有雪从手中掉落下来。
孩子们跑过江澈身边,跑在他面前的小路上。
江澈看着有趣,笑了笑。不知是怎样的一个契机,孩子们都站了下来,回头,其中好几张东方面孔。
“中国人,韩国人,日本人?”有稍大的孩子主动开口,用英文说,“你们是在找路吗?需不需要帮助?”
江澈还未及开口。
陈有竖走到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服,然后说:“澈哥。”
没有多话,说完,陈有竖朝旁一步,站那儿,目光尽力温柔,看向前方其中一个小女孩。太明显了,就连赵三墩都一眼觉察
那一个约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眉眼之间,跟江澈实在太过相似。同时依稀有褚涟漪的影子。
也许因为他俩长得实在有点儿凶相吧,小女孩悄摸摸避开了两人的视线,仰着头,扑闪一下大眼睛,看着江澈,甜甜地笑了一下。
“你好”,是,很标准,小丫头自己解释说,“我听到他们跟你说。”
江澈有些发木,就只能缓缓点了点头。
还有两个中国小孩也跟他打了招呼。
同时,两个身材气质感觉都不那么普通的年轻女人从旁边不知哪里慢慢走了出来,不出声,不打搅,但是目光警惕、关注。
单是直觉,陈有竖就确定,她们是同行保镖。还好的是,因为江澈没有表现出恶意,她们也就只是不远不近地看着。
“你们来滑雪吗?从国内来的呀?”小丫头再次开口,笑容灿烂,声音如冬天的泉水叮咚。
“不是,我”江澈顿了顿,改主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小朋友。”
“她叫江小雨。”旁边另一个中国小孩热情抢着开口,说:“我叫楚大京”
“嗯,但是我还有另一个名字”,江小雨自己开口,说,“妈妈说跟人交朋友要介绍正式的名字,我,我还叫做江锦依。”
“是,跟妈妈一样的那个漪吗?”江澈眼眶突然酸涩,拿地图的手微微颤抖,就连声音都跟着不那么清楚。
还好,小女孩听清了。
“不是哦”,江小雨笑着摇头,小辫子晃荡,然后特别认真地说,“妈妈是涟漪的漪,三点水,好难写的,我是单人旁,依然的依”
江澈整个脑子嗡嗡嗡,只隐约听清小女孩好像关心地问他为什么哭了,又礼貌地问他的名字。
“我我叫江澈。”
第一次,江澈觉得说自己的名字,有些艰难。
但是小女孩当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反而是那两名女随护,突然都震了一下,跟着眼神纠结互相看了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我钱丢了,口渴,能去你家喝杯水吗?”江澈问,问完自己我只是怕吓着女儿。
江小雨看看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头看了看那两名小阿姨。
她发现她们没有反对,这似乎很难得很难得。小丫头一下开心地笑起来,说:“好呀就很近,你跟我来。”
赵三墩和陈有竖等人留在了路口,没有跟着,他们大约能猜到接下来的见面,不愿打扰。
两名女随护也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似乎有些无措,但绝不是紧张。
锦依的小伙伴们说了拜拜,又说好明天在侧边小公园等候,也没有同行。
所以,小路上差不多等于就只有这一大一小两个。
有一种亲近感,也许是天然的。
穿着鹅黄色衣服的江小雨走在前面,江澈缓步跟着。小丫头不时回头,仰头看看他,会温暖的笑一下,然后欲言又止。
“待会儿你要先在外面等哦,我家有大鹅,好多,一大群,特别厉害”
“是真的,楚大京家的大狗都被我家的鹅打哭了所以,你要等我先进去,把大鹅们关起来。”
“我还要先问过妈妈。”
一路叮嘱也解释了好多,临近一栋带有超大花园的房子的时候,小女孩停住脚步,再次回头,眼神犹豫又看了看江澈,然后低头小纠结。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啊?”江澈早就发现了,柔声问。
“我,我觉得我跟你长得有点像,”小丫头看着江澈几秒钟,尴尬笑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忍住了接下来的话,转头
“唔,妈妈”,褚涟漪站在院门口,江小雨喊了一声,回头示意一下江澈,“我,这个”
叔叔两个字,终究是没说出口。因为江小雨发现,妈妈的神情,好像不对。
“怎么比原来看着还年轻了。褚少女怎么保养的啊?”江澈先开口,说:“我刚捡了个小女孩,是你家的么?哦,你好像没有的,一直也没听你提过。”
褚涟漪所有本身在不自觉酝酿的情绪,一刹那全部崩掉了,只得跺了一下脚,没好气说:“还是一样厚脸皮”
“唔?”小丫头猛地抬头,那个看看,这个看看,最后小声对江澈说,“妈妈也总说我脸皮厚,还说,是爸爸遗传的”
她那双明亮的眼眸,就这么期待又怯怯地,看着江澈。
院子里,水喝过了。
江澈抱着他的女儿江小雨,看着木栅栏里一群呱呱乱叫,十几只真心大的大鹅,当真有点后怕。
小雨刚刚因为激动哭过,但是,是喜悦的。
“锦依,别总让抱着,带四处看看,一会儿就吃饭了”,褚涟漪似乎还是更习惯叫女儿大名,在窗口招呼了一声,“他刚从国内来,很累了的。”
“哦,好”,小锦依回头,“爸爸你累了吗?”
江澈摇头,手臂高举了一下,说:“不累,我就想抱着锦依。”
“嗯,我也想爸爸抱,可是妈妈说”
“爸爸在,没有可是的哦。”
“嗯,那爸爸我们去那边,那边有我种的花。”
父女俩有商有量,完全不把褚涟漪放在眼里。
到吃饭的时候,三人围坐,小丫头也跟江澈一边,表现得很乖巧,吃饭喷喷香还特别爱吃蔬菜。
“她在你面前故意表现呢,平时要她吃点蔬菜,可难了。”褚涟漪笑着,残酷地揭穿了真相。
“才没有,我,都特别乖。”小锦依着急委屈,哀怨看了妈妈一眼,又仰头看江澈,“就是,我以前小的时候可能有一点不乖,后来长大了,就很乖了。”
“对的,可是有个人上个月还小,对吧?有人还尿了一次床呢。”褚涟漪欺负女儿。
“不,不许”阻拦不及,江锦依小朋友窘迫极了,辩解无能,只得转头情急地看着江澈,“除了上个月,尿床了爸爸我真的都很乖,你别不喜欢我,好不好?”
“我知道的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锦依呢?谁说的?”江澈连忙安慰。
“就,妈妈说的”小锦依告状,“妈妈以前教训我,就老说,要是我不乖,以后爸爸回来了,就会不喜欢我。”
江澈佯装气愤,弱弱地瞪了褚涟漪一眼,说:“这教育方式可不对啊。”
褚涟漪没理他。
倒是她也带笑瞪了女儿一眼。
可惜,被完全无视了。小锦依低头,似乎想了会儿什么,突然起身,噔噔噔,跑去把门关上了。
跑回来,看看妈妈,然后凑到江澈耳边,特别小声说:“爸爸,刚刚那两个叔叔,是你的士兵吗?”
江澈茫然一下,看见褚涟漪跟他使眼色,忙说:“是啊,也是战友。”
“嗯,那你的战斗铠甲呢?是藏起来了吗?我刚才一直找,都没有发现。”
“放起来了。”江澈说着把小丫头往身上搂了搂,认真说:“见锦依不需要铠甲。
“唔,我还想看看呢。那,爸爸,阿多乌拉咖瓦里星人,已经被你们打败了吗?地球安全了吗?”
用一种追问超级机密的语气,小丫头眼神期待的问。
到此,江澈大约能猜到褚涟漪编的故事剧情了,有些儿惭愧,有些儿感慨,同时还有几分气恼:
你不跟女儿说我,不给看她照片,编瞎话,我都忍了,可是,你就不能编一个稍微不拗口点的外星名字吗?
女儿记得得多累?
还有,更关键的,我记不下啊,什么阿多待会儿要是锦依再问,我说错了,是不是很尴尬,很难解释?
接下来的几天,江澈被带着玩,折腾坏了。
褚少女是滑雪高手,就连小锦依都滑得有模有样,只有他在摔跤。
褚少女还有飞机驾驶证,小锦依坐直升机感觉跟坐公车一样平常自在,一边玩儿,一边还给江澈介绍下面的风景。
然后,褚少女还有专业潜水证、游艇驾驶证,专业品酒师证
归国前,江澈把林俞静的那句话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