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6章 范睢的复仇:从死亡边缘到秦国丞相(1 / 1)通史演义首页

范睢知道秦王已经完全信任自己,于是请求与秦王单独交谈,把左右的人都打发走,然后说:“臣蒙大王如此信任,引进宫中,共同商议国事,臣虽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大王的恩情。虽然如此,臣有一个稳定秦国的计策,但还没有敢全部告诉大王。”秦王听后跪下说:“寡人把整个国家都托付给先生,先生有稳定秦国的计策,却不在此时教导我,我还能等待什么呢?”范睢说道:“臣在山东时,听说齐国只有孟尝君,没有齐王;听说秦国只有太后、穰侯、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没有秦王。作为国家的统治者,就是所谓的王,有权力生杀、给予和夺取,其他人不敢擅自专权。然而太后却凭借国母的尊位,独自行事,不顾他人的意见已经四十多年了。穰侯独揽秦国的政务,华阳君辅佐他,泾阳君和高陵君各自建立门户,可以随意生杀,私人财富是公共的十倍。大王只是虚名而已,被动地享受着。岂不是危险吗?先前,崔杼擅权齐国,最终杀害了庄公;李兑擅权赵国,最终杀害了主父。现在穰侯依仗太后的势力,窃取大王的威严,动用兵力时诸侯都感到恐惧,解除武装时列国都感到感激,广泛安置耳目,布置在大王的左右,臣看到大王孤立于朝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恐怕千秋万代之后,有了秦国的人,不会再是大王的子孙了!”秦王听了这些话,吓得直冒冷汗,连忙拜谢道:“先生的教诲真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建议,我后悔没有早点听到这些。”于是,第二天,秦王收回了穰侯魏冉的相印,让他回到自己的封地。穰侯从官府中取出牛车,搬运他的家产,共有一千多辆,车上装满了珍奇异宝,这些都是秦国的内库中前所未有的。第二天,秦王又把华阳、高陵、泾阳三位公子赶出了关外,将太后安置在深宫中,不允许她再干预政事。于是,秦王任命范睢为丞相,封他为应城,人们都称他为应侯。秦国人都认为张禄是丞相,没有人知道实际上是范睢。只有郑安平知道这个秘密,范睢告诫他不要泄露出去,郑安平也不敢说什么。当时是秦昭襄王的四十一年,周赧王的四十九年。

那时,魏昭王已经去世,他的儿子安厘王继位,听说秦王新任命了张禄为丞相,并且打算攻打魏国,于是急忙召集群臣商议对策。信陵君无忌说:“秦军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进攻魏国了。现在无缘无故地发动战争,明显是欺负我们无法抵抗。我们应该加强国防,严阵以待。”相国魏齐说:“不,秦国强大,魏国弱小,如果开战,我们必定没有好运。听说新任丞相张禄,其实是魏国人,他难道不会顾念乡土之情吗?如果我们派遣使者,带着丰厚的礼物,先去疏通张禄,然后再拜见秦王,表示愿意献上人质,求得和平,这样我们可以确保安全。”安厘王刚继位,没有经历过战争,于是采纳了魏齐的建议,派遣中大夫须贾出使秦国。

须贾奉命,最终到达了咸阳,下榻于宾馆。范睢得知消息,高兴地说:“须贾来到这里,正是我报仇的日子。”于是他换下华丽的衣服,化妆成一个贫穷潦倒的样子,悄悄地走出府门,来到宾馆,缓步而入,恭敬地见到了须贾。须贾一见范睢,大吃一惊地说:“范叔你还活着吗?我听说你被魏国的相打死了,怎么现在还活在这里?”范睢回答:“那时候他们把我的尸体扔到郊外,第二天早上我才苏醒过来,正好遇到一个经过的商人,听到我的呻吟声,可怜我并救了我。我才得以苟延残喘,不敢回家,于是辗转来到秦国。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大夫您。”须贾说:“范叔,你是来秦国游说的吗?”范睢回答:“我以前在魏国犯了罪,逃命来到这里,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还敢多话吗?”须贾问:“范叔在秦国,靠什么生活?”范睢说:“做佣工,勉强糊口。”须贾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同情,留他一起坐下,又叫人拿来酒和食物给他。当时正值冬天,范睢的衣服破旧,身体颤抖不止。须贾感叹说:“范叔你竟然穷困到这种地步!”他命令拿来一件绨袍给范睢穿。范睢说:“大夫您的衣服,我怎么敢接受?”须贾说:“老朋友何必过于谦逊!”范睢穿上绨袍,再三表示感谢。然后问:“大夫你来秦国是为了什么事?”须贾说:“现在秦国的相国张君正当权,我想和他沟通,却苦于无人引荐。你在秦国已经很久了,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可以帮我引荐给张君?”范睢回答:“我的主人与丞相关系很好,我曾经跟随主人去过丞相府。丞相喜欢谈论,有时谈着谈着主人说不下去了,我就会插上一句。丞相因为我口才好,时常赏赐我酒食,因此得以亲近他。如果你想见张君,我可以陪你一起去。”须贾说:“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定个时间。”范睢回答:“丞相事务繁忙,今天正好有空,为什么不立即就去呢?”须贾说:“我是乘着大车,驾着驷马来的,但现在马受伤了,车轴也断了,无法立即出发。”范睢说:“我的主人有车马,可以借给你。”

范睢回到府中,取来大车和驷马,来到馆驿前,告诉须贾说:“车马已经准备好了,我请为您驾车。”须贾很高兴地登上车,范睢拿着缰绳。街上的人们看到丞相的车马经过,都恭敬地站在两旁,有的甚至躲避起来。须贾以为他们是尊重自己,却没想到这其实是因为范睢的缘故。车辆来到府邸前,范睢说:“大夫请稍等片刻,让我先进去通报,如果丞相同意,您就可以进去拜见他了。”说完,范睢径直走进了府门。须贾下车,站在门外等待,等了很长时间,只听到府内敲鼓的声音,门上传来喧哗声:“丞相升堂了。”官员和属下们忙碌地来来往往,却始终不见范睢的消息。须贾于是问守门的人:“刚才有我的老朋友范叔,进去通报丞相,但很久都没出来,你能帮我叫他一下吗?”守门的人问:“您说的范叔,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须贾回答:“刚刚为我驾车的那个人就是。”门下的人说:“那个驾车的人其实是丞相张君,他私下到驿站拜访朋友,所以穿着便服出来。怎么能说是范叔呢?”须贾听后,犹如梦中突然听到雷鸣,心中惊慌不已,他说:“我被范睢欺骗了,死期就要到了!”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他只得脱下袍子,解开腰带,摘掉帽子,光着脚,跪在门外。他托门下的人进去报告,只说:“魏国的罪人须贾在外面等死!”过了很长时间,门内传来丞相召他入内的消息。

须贾更加惊慌,低头用膝盖爬行,从耳门进入,一直跪到阶前,连连磕头,口中喊着:“死罪!”范睢神气活现地坐在堂上,问道:“你知道你的罪吗?”须贾低头回答:“知道罪了!”范睢问:“你的罪有多少?”须贾说:“拔光我的头发,一根一根地数我的罪,都还不够!”范睢说:“你的罪有三条:我的祖先的坟墓在魏国,我之所以不愿意在齐国做官,是因为你以为我有私心偏向齐国,你就在魏齐面前胡说八道,激怒了他,这是你的第一条罪;当魏齐发怒,用鞭子打我,甚至打断我的牙齿,折断我的肋骨,你却一点也不劝阻,这是你的第二条罪;当我昏迷不醒,已经被丢到厕所里,你又带领宾客来尿我。孔子都说不要做太过分的事情,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这是你的第三条罪。今天你落到这个地步,本来应该斩首示众,以报前仇。你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你还念及我曾经对你有过的情谊,所以勉强留你一条命,你应该知道感激。”须贾不停地磕头感谢。范睢挥手让他离开,须贾于是趴在地上出去了。从此,秦国的人才知道张禄丞相原来是魏国的范睢,是伪装来秦国的。

第二天,范睢拜见秦王,说:“魏国害怕了,派使者来求和,不需要用兵,这都是大王的威德所致。”秦王非常高兴。范睢又奏道:“臣犯了欺骗大王的罪,请大王宽恕,臣才敢说。”秦王说:“你有什么欺骗我的事?我不会怪罪你的。”范睢奏道:“臣实际上不叫张禄,而是魏国的范睢。我小时候孤苦贫穷,给魏国的中大夫须贾做舍人。跟随须贾出使齐国时,齐王私下给我金子,我坚决不接受。须贾在相国魏齐面前诋毁我,把我打得差点死掉。幸亏我复苏过来,改名为张禄,逃到秦国。承蒙大王提拔,我才有了今天的地位。现在须贾奉命来使,我的真实姓名已经被揭露,我应该恢复原状,希望大王能宽恕我!”秦王说:“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久的冤屈。现在须贾已经到了,我可以斩了他的头,以解你的心头之恨。”范睢奏道:“须贾是来办公事的,自古以来,两国交战都不会斩来使,何况是来求和的呢?我怎敢因为私人的恩怨而损害公家的道义呢?而且,杀我的人是魏齐,并非须贾。”秦王说:“你先顾及国家大事,再考虑私人恩怨,这真是大忠啊。魏齐的仇,我会为你报的。来使的事,就由你处置吧。”范睢谢恩后退下。秦王答应了魏国的求和。须贾来向范睢告辞,范睢说:“老朋友到了这里,总不能不招待一顿饭。”就让舍人把须贾留在门外,吩咐摆上盛大的宴席。须贾心里暗暗感谢上天:“真是惭愧,惭愧!丞相竟然如此宽宏大量,对我这么好,这礼节太过了!”范睢离开正堂。须贾一个人坐在门房里,有士兵看守,他不敢乱动。从早上到中午,他肚子越来越饿。须贾心想:“前天我在驿馆里,他还盛情款待我吃饭。这次他答谢我,作为老朋友,何必这么讲究礼节呢?”过了一会儿,堂上的摆设已经完毕。只见府里发出一份请帖,邀请各国使臣以及本府有名的宾客。须贾心里想:“这些人是来陪我的。但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人?稍微停一停,再决定,不能随意妄为。”须贾正在犹豫不决时,只见各国的使臣和宾客纷纷到来,直接走上堂阶。负责安排座次的人传着板子报道:“客人到齐了!”范睢走出正堂和客人相见,行过礼后,给客人安排座次。两旁庑廊下鼓乐齐鸣,却没有人召唤须贾。那时须贾又饿又渴,又苦又愁,又羞又恼,心情烦闷,难以形容。范睢喝了三杯酒后开口说:“还有一个故人在这里,刚才竟然忘了。”众客纷纷起身道:“丞相既然有尊贵的熟人,我们就恭敬侍候。”范睢说:“虽然是故友,但不敢让他和各位同席。”于是命人在厅下摆设一张小桌子,召唤魏国的客人前来,让两个黥刑犯夹着他一起坐。宴席上没有设置酒食,只摆放了炒熟的豆子,两个黥酷刑犯手捧着豆子喂他,就像喂马一样。众人都很惊讶,问范睢:“丞相为什么如此恨你?”范睢就将过去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众人听了之后,都说:“这样的话,丞相发怒也不奇怪了。”须贾虽然遭受了屈辱,但不敢违背丞相的命令,只得将那些豆子作为食物充饥。吃完后,他还要向丞相叩谢。范睢瞪大眼睛数落他说:“秦王虽然答应了和解,但魏齐的仇恨是不能不报的。我今天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魏王,立刻将魏齐的头砍下来送过来,把我的家人送回秦国,两国才能恢复友好关系。否则,我亲自带领军队来屠杀大梁城,到那时再后悔就晚了。”须贾吓得魂飞魄散,连声答应着离开了。我们不知道魏国是否最终将魏齐的头砍下来献给秦国,这就要看下一回的故事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