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戛然而止,烧酒的壶发出滋滋声响,崇文帝抿唇,垂泪低头。
殷罗凝视着他,追问:“后来呢?那个计策是什么?他真的如传闻中那样带着麒麟木离过京吗?”
池临静缓缓敛下眸子,忽然接话:“若本王没猜错,殷相是想送麒麟木去岳阳道吧?”
崇文帝闻言身体微僵,他表情刹那间变得复杂,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多做停留,于是搪塞道:“那日事发突然,太多危险因素都还未来得及妥善规避。他又执意带麒麟木离京引开怀安王和明之渡的注意,朕只好派了几十名御林军护送他,可谁料……”
中年帝王言辞闪烁,听得殷罗紧皱眉头,她心下思绪回转,暗暗将常应莲书信上的证据与崇文帝的话作比对,“您到现在还不打算说实话吗?我爹是在上京玉兰道遭到伏击,中箭身亡!而非是殒身城外!如您所说,您曾派几十名御林军护送他?又是护送去哪儿了?护送他去那早已布置好弓箭手的夺命玉兰道吗?”
“不!陛下没有说谎!那夜,介林确实离过京!”沉默许久的梅承庭笃定接话,他走向殷罗,掏出那块安泰司令牌,“那玉兰道的埋伏,是我亲自设的!”
“你要杀我爹?”殷罗攥拳,梅承庭的话在她头上炸开一片惊雷。
“持有安泰司令牌,可召回旧部。”梅承庭泪眼婆娑,“玉兰道上那一遭,原本是安泰司旧部为怀安王准备的死局!那时你爹本已安全离京……是渊缙王明之渡在京郊截住了他,以你和你娘的性命相胁迫,逼他回了上京……”
上京的雨,总是来的那么仓促。
夜幕掩盖了行人的身形,骏马跨过城门,正想绕过官道,奔向岳阳。
墨衣相爷头戴斗笠,黑布蒙面,身后背着个包袱,里面是那被誉为至宝的金丝楠木麒麟,除了这木麒麟,他怀里还藏着那仿制大梁帝王金龙玉玺的赝品,棱角随着马背起伏而挤压他的胸口,不适,却令他倍感安心。
天下人口口相传,得麒麟木者,即为大梁天子。但入了庙堂的人都知道,这麒麟木不过是汇聚了玉氏守住的大梁气运,唯有那帝王玉玺,才能真正意义上把控权力。
御林军紧跟着他,一行人踏上林间道,便见迎面驶来一辆金舆驾辇。
三匹白马拉着那明晃晃的驾辇,越来越近。
殷介林扯动缰绳停马。
耳边雨声淅沥,在这淅沥中,金舆驾辇也停下了。
内力发出,如风掀开那驾辇纱帘,明之渡微笑着端坐在里面,雅正温和。
“相爷此行,当真大义。”
殷介林眉眼带笑,周身是那般从容,他浅浅垂眸,抬手将蒙面的布扯到脖颈前,拱手回道:“非臣大义,理应如此。在此处遇见渊缙王爷,倒是意想不到。”
“意想不到吗?本王不信,”渊缙王笑得灿烂,“你离京,不就是想让本王也离京吗?”
“宫里闹得不可开交,臣得带着麒麟木出去避避风头。”殷介林扶了扶斗笠,同驾辇中的人心知肚明的打着太极。
“你和明赫一起长大,情分很深,这些本王是知道的,所以本王独自来见你,并非想出手争抢麒麟木。”
“哦?”殷介林做出惊讶表情,顺着他的话问:“那王爷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