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花簇蜂拥还不是当下的情绪,一切都匆匆忙忙的,怎么样也停歇不下来。既不催促,也不聊赖。
柳翠儿也不望村口的事,这跟小五儿是一样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回村,跟往常差不多,就是没有魅影,两个人也很难齐和起来,村东村西各看朝暮,烟霞孤鹜自是分寸。小五儿是只管乐水的野雁,南来北往都缘滩涂岸畔,柳翠儿则似拂面不寒的春风,这也望望,那也瞧瞧,总有新鲜的地方。
两个人在一起也是流水上下,缓急不同。小五儿就时常把柳翠儿摞在流水里,让柳翠儿一个人待望在那,看水连波平、春光潋滟、回环绿绕,自己-个人往村上赶,也顾不上密林影静、丛簇斑驳,反正过了幽径就是村上,豁然开朗、俨然自足了。
这还只是春光尚浅、浮云波动、帘外风生,不是两人实在的心情。村里人也不望小五儿流水里的忙碌,也不见柳翠儿春望里的感触,却都只听村口上老吴头自密林里传出的新闻,也是有缘由的。
村里人有时也把老吴头传出的新闻加工加工,不会是原模原样。毕竟来看,村口上老吴头望着的密林曲折幽深、影静斑驳,不是那么明白浅显。采纳加工之后,自然就横平竖直、阡陌梯次、喜闻乐见了,即使有些村风巷议夹杂其中,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像柳翠儿和小五儿的心情还只是帘外风生、浮云波动、春光尚浅,不是密林里的曲折离奇、匪夷所思,村上自然是理解了、望见了,一句一式、暂清又浊、含波形义,从村口到巷陌,经阡陌又烟霞,杂糅百家了无痕迹。
所以望小五儿和柳翠儿的人少,传的也少,隔三单就的,也没有人提起来什么,都当烟霞孤鹜秋水长天的浑为一谈,不是村上的显学。
有村外的人不明所以,还真把老吴头当作了村上春树,可能也有一定的道理。
柳翠儿赶回村也并没有望新鲜的情绪了,又不是廊桥或墟集,就是春光尚浅、浮云波动、帘外风生,村口还只是村口,不像是浅底的石砧,你方唱罢我登场,还有些水拍沙暖、呼朋引伴的意思。不过,村口也是个奇葩的所在,通达着村里人出外的大道,也好比是浅底的石砧,日晒潮漫锤又打,也有些风雨沧桑、干湿明暗的斑驳,正合密林里的影动风响。
来处一潮水汽,去时林响影动,每日往来都只这一段路,情绪却舒紧不同。也不是近乡情怯,远霞鹜飞,只是好奇,那些来来往往的形影,是如何在意那依依杨柳、归途雨雪的?林径幽深,不辨来往,都只随春风响动,这里三言,那里两拍,随处有应答,时闻鸟啼声。
柳翠儿加紧了步调,把来处的水汽和去时的林响一并调和起来,都往幽深斑驳处行去,既无催促,也不聊赖,前后相接、步骤就班、早晚随情的走过去,很快就看见村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