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的时候并不是村口望见了,村人们才开始传言,所以老吴头大家并不觉得他就是村上春树。
老吴头自己不认识村上春树。这里好像谁都不认识,只有村外有吧。不过常先生大家都认识,不认识大家也都听说过,都知道常先生的来历和廊桥有莫大的关系。
那年风骤雨急,水涨林偃,不是平常岁月。老人们也常说起,村里原本不在这里,老吴头也不在村口,只是风雨交加,连廊桥都被淹没在水面下,毁坏严重。据说在这之前出现了很多的魅影,但村里那时并没有密林,魅影也没有出现在廊桥,大致魅影凭空出现又离开,只跟流水有某种缘起。后来,村子迁来现在这里,有人在密林里发现了许多魅影,常先生对此断然予以否认,整件事情就耽搁下来,谁也没有再提。只有老吴头每日里还望着密林,一直望着,似乎是邂逅着什么。
当然,林响老吴头倒是时常听闻,别的传言也有,只要不关魅影什么的,常先生也怎么干涉,村里的事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不是那么明晰,不像浅底那样清清历历的,也不像密林那样幽深。就是常先生问起,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村口传出来的。真想细细的盘问,也不明个所以然。
常先生帮助村里重新翻建了廊桥,也是个了不得的缘由。大家都觉得重建的廊桥方方正正的,比过去还要挺立秀丽,不是流水里的风格,都觉得是种体面。常先生自己也觉得是村里的某种气氛有些熟识,估计是魅影之外的缘由,不是村人们经意的故事。最后在这里定驻了下来,已经过了不少年月。
常先生一到村上,就和村上的物事没什么大关系,很少主动往还,也不过问村上的一般一样。除了对魅影的传言断然否认过一次,其余都比较温和,让村人们似乎都忘记了常先生的存在。日子依然流水一般的过,村人们记得住的日子都宛转的流过去了,很少特意留下来的。
常先生在这里定驻下来,和廓桥一样方方正正的,不是流水的品格,桥是桥,水是水,相隔只影却似陌然,不是寻常距离。所以常先生温和的时候,也少见与村人们攀谈什么。村人们也无事不登、无由不来、无情不访,各做平常的活,各看平常的书,各理当下的事,各评当下的理。流水是流水,流过去的只管流过去。廓桥是廓桥,留下来的只是留下来。
常先生也时常去村上、学堂、廊桥里走走,学堂的老先生跟他有点熟了,也相互交谈甚欢。也有村人们忽然发现常先生身边不经意间还多了个后生,后来又不经意间去了别处,这都不是流水里的事情。这里虽不述评,似乎也都有人在暗里盯着常先生瞧。至于是不是有人盯着瞧,谁也没有明鉴。
桥归桥、影归影的,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形式,品格却大不相同。流水只管流,桥也在,影也摇,都是刚初见的形貌,并不像是经久相知的样子和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