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先生这个人平常都不大过问村里的事情,没重要的事也不见他能到廊桥里来赏花揽月什么的。就是流水漂碧、和风拂岸什么的,也不见常先生的踪影。
这时候也没有打量常先生到底在哪里,做的什么,大约也是一种默契,习以为常、司空见惯就行了。
流水若是一直平缓的流淌,大约也会自然而然的遇到宛转瀑布的档口,这时候就能发现,在流水的日子里,也有些不平常的现象。
常先生经常和学堂的老先生合意,认识柳含絮。柳含絮也认识常先生。柳含絮来这长廊里读书,大概也有一半是由于常先生的缘故,毕竟村里读书的少,常先生更像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自然,读书也要在常先生的廊桥里读,才有氛围。
眼下常先生帮不了柳含絮什么忙,柳含絮也没想起常先生,只是这时若是有常先生在此,大约,来人就不一定会用这么重要的语气审问一个读书的后生了吧。
柳含絮跟常先生没多少交情,跟来人更不相识。也许是由于魅影的缘故,来人才对廊桥格外的感兴趣,对此之外的事也如流水,过去了就过去了吧。刻意审问的,也只是些捕捉到的风影,也许有源起,也许并没有。柳含絮无从核实,也无法辨别。
毕竟,廊桥是常先生的廊桥,村里人都这样认为。常先生知道了廊桥的所在,帮助村里重新翻建了廊桥,自己也在这里定驻了下来,不知已经多少年月。柳含絮也只是听说,无从核实。现在来人要审问廊桥里的事,还是从流水里带出来的,柳含絮自然就无从说起了。
于是柳含絮释然了,毕竟来人并不是审问自己翻检残卷的事情,至于残卷被谁偷换为了花瓣,换了哪里去了,柳含絮现当下还无法细查静考。眼前的不速之客还不明身份,唐突了也不是个事。正经的是,把眼下的先一放。柳含絮就想起了常先生。常先生不常到这廊桥里来,大约也是与魅影有什么瓜葛吧。
所以柳含絮就底气十足,平平常常的回答来人:“当真没见到,你看,我也就是来廊桥里读书。您提到的魅影大概也只是流水里来的,不关心读书的事情。若是关心读书的事情,自然就知道读书人的认真,没什么分心,认真的读,大声的读,仔细的读,不能三心二意、旁逸斜出的,老先生审问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三心二意的,书也读不进去。”
来人没有言语,柳含絮就更觉得有道理了。“所以我也就是临时起意,来廊桥里读书来的,至于其余的来龙去脉,大概您也明白,书上没有,自然就无从谈起了。”
“行吧,”来人终于有了松劲的意思,没有难为柳含絮:“你把书拿过来我看看。”
“您要看书?”
柳含絮忽然有了些知音的感觉,赶紧觉悟似的把书从旁边捧过来,毕恭毕敬的递给了来人,仔细站在一旁,端详来人的神色,看是有意栽培廊桥里这位素不相识的后生,还是另有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