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一丝犹豫，他是个只会计算胜率而不会被感情纠结的非人类，只是多看了一眼她已经没救了的胸膛，高明便错开视线，以手腕上的红色咒纹打出一道红光，他向着红光的方向，一头扎了过去，瞬间就逃得没了影踪。

看到高明逃走，黄毛顺着那根洞穿了她的长鞭看向长鞭另一头的宝月英华。

我还没死，没有如其他人，如如意一样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就消失得好像没有存在过，是不是就是他对我的仁慈了？

若是我告诉他，我就是炼如裳，如假包换的炼如裳，他会不会留我一条性命。

哎呀，我好傻。

即便是炼如裳，即便是如假包换的炼如裳，他也是亲手杀掉过的啊。

黄毛笑了，鲜血染红了她的胸膛，她抬头看向宝月英华，看到他歪了一下头，看着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为什么你还没有消失？”他说。

其实应该有更文雅一些的回答的，但黄毛低头看着那洞穿她身体的打神鞭，看到她的手……右手无意识地捂在胸口，手腕处……

一块烧焦的痕迹，那看着很像是一匹马。

哎……

真是讨厌，再世为人，我居然又有了这个玩意儿。

看着那块烧焦的皮肤，她怎样都没有办法更文雅一些，吞下一口血水，她以最后的力气对那看着她的人道：“凭什么老娘要消失？”

他愣了一下，手很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方才那一下，他一定是想过要夺走她的性命的，但莫名地他又没有。

徘徊在想要和不能之间，宝月英华的手又抽动了一下后，他干净的双眉忽然痛苦地拧了一下，眉下一双似是永远都是一池荷花静水般的眼眸里忽然间风雨大作，洁净的清泉变作黑水，青绿的荷叶燃烧成黑炭，而美丽的荷花也都变成了喷射毒雾的黑色妖花。

他盯着黄毛，在狠毒和愤怒之外，眼中竟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整个人好像都颤抖了起来，过了一会才咬着牙质问她：“你应该死了才对啊！”

我也是这样认为啊！如果还能说话，黄毛一定会这样说，拍着胸口大叫：“我也觉得我早该死了才对啊？但你娘我就是还活着啊！你要怎样？”

我才是真的想问你好不好？

你弄走别人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眨眼功夫，要么是迷宫里迷路，要么是楼梯里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要么跟如意一样，前一秒还跟我手拉手要一起出门，后一秒门都没了，更何况是那门中的人！

怎么只有对我，对我就是打神鞭直接开胸取心？

但黄毛没力气质问宝月英华，宝月英华多看了她一眼，忽然看向方才高明逃走的方向，怒吼了一声，打神鞭抽了出来，他飞身过去，先行去追杀高明了。

洞穿心脏的东西给人粗暴抽走，黄毛的身体破布一般跌落下来。她喘了口气，以手去探自己的神丹。神官不死不病，只要神丹还全便能活着，但她在这个鬼地方，受了那样重的伤显然没法立刻捏几下就恢复原样。

她大口呼吸着，鲜血也随着她的呼吸不断喷出来，黄毛摸了一会还没摸到自己的神丹，但她此时已经疼得要晕过去了。

我怎么就是不死？就是不死呢！

此时此刻，她也这样问自己，甚至有些痛恨这样总是不死的自己。而在此时，有人温柔地抱起了她。她看到是那个女子，就是那个一直很沉默，与炼如裳有几分相似，但好像又完全是另一个人的女子，哦！如意说她是一块石头，七千多岁的石头。

七千多岁？

黄毛忽然觉得这个时间有点问题，菘山君不就是七千多岁吗？他是因何而成为神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