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乾清宫分属内廷,又是帝王寝宫。
他个小小王爷入内,到底还是僭越了些,也不方便。干脆命人收拾了武英殿后殿的敬思殿,以那里作为日常办公之用。
表示恭敬不逾越外,也方便他往来王府,不方便孙太后再频繁关注朝事。
一举数得,嘿嘿。
朱祁钰轻笑,觉得自己是个小机灵鬼。
已经悠悠然转醒的孙太后则恨到咬牙切齿:“竖子安敢!”
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忙劝:“太后息怒,郕王殿下也是为了您凤体安康故。自打土木事后,您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日夜悬心,数度晕厥,长此以往必然对凤体无益啊。”
呵呵。
至诚至孝?
不过是打着关心的旗号行夺权事罢了。
想当年先帝爷不喜胡皇后,顶着太后与朝臣压力也坚持废后。她恐惹火烧身时,不也说皇后只是有恙,待病愈后自然有子,妾之子断不敢位居嫡子之前么?
可事实上,天知道她有多欢喜,多自得。
被骂声妖妃又如何?终归她是从洪武朝至今唯一从妃位到后位再到太后的!
任由说辞再怎么天花乱坠,她只看谁在其中获利最多。
才不会受那庶子摆布,更不会受他所惑。
正想着呢,就有宫人报郕王求见。
“传。”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可好些了?”
“劳祁钰挂念,哀家无碍了。倒是你,初初监国可还适应?”
简直游刃有余。
但这话明显不符合太后娘娘预期,也不符合珹王殿下人设。
于是他只勾唇,笑容中都带着微微勉强:“儿臣愚笨又没接触过这些,自然不如皇兄游刃有余。好在有朝臣们全力襄助,倒也磕磕绊绊地进行下来了。”
说着,他还简略地说了自己今日所为。
包括但不限于任命于谦为兵部尚书,提督各营兵马。接受驸马都尉焦敬等人建议张榜求贤,正与朝臣商量着要调集哪些人马进京防御。
甚至他为避嫌故,把处理事情的地点设在武英殿后殿的事儿都没落下。
态度恭敬,语气谦卑,表面工作做得好极了。
硬是让孙太后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只能强笑,道亏她还提心吊胆,却不想郕王这般天资聪明。
说起这个朱祁钰脸上就微红:“母后过奖了,儿臣也只觉皇兄北狩,您又凤体欠安,侄儿们年纪尚小。不得不勉力支撑,争取不负所托罢了。”
“也不知流落虏廷许久,皇兄可还安好?”
而这,也是孙太后最为关切的,提起来都不免泪盈于睫。
想她儿祁镇出生四个月就被立为太子,九岁登基。一直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等苦楚?
吃着烤全羊,赏着异族歌舞的朱祁镇正跟瓦剌太师也先遥遥举杯,好不欢乐。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