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座阁楼之中,数位身穿儒袍和武袍的身影立在昏暗之中。
天空炸裂的烟火,映照他们面上的阴沉。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无论这一局输赢,段家都要毁了。”
说话之人儒袍短须,气度不凡。
这阁楼之中每一位身上气息都凝重不散,显然身份不俗,修为高深。
“通政副使步步紧逼,洞园湖一刀可谓神来之笔,郡守再不动手,真的只能狼狈挪窝了。”站在窗台前的老者双目之中透出丝丝精光,与远处炼器堂方向的光柱相映。
那一道道飞奔而来的光柱,被阻在了十里之外。
一道透着煞气与金光的军阵,将炼器堂赶来救援的高手挡住。
煞气金光,代表这是城中巡卫军阵,受命行动。
“执掌锻器堂的魏林动不得,青玉盟的薛玉明令不能伤分毫,林羽堂已经有好几位打招呼别动。”
“那岳青鱼干系新军前军,连左家那小子也有人保。”
“这一局,分明是只能围杀那张远一人。”
窗台后方,穿着黑色武袍的大汉摇摇头:“畏首畏尾,终难成事。”
“也不尽然,所谓血虎,不过匹夫之勇,因时成事,只要将其斩杀,聚在一起的那些人,也就散了。”另一位老者轻捋胡须,轻声开口。
阁楼上,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那长长的街巷,那停住的马车上。
此时,不只是这阁楼之上,便是整个郑阳郡城之中,都有一道道目光转向九兰亭方向。
城南大河之上,一艘青红画舫上,涂皓手中端着已经冷去的酒杯,双目之中全是凝重。
“张远这一路太顺了,也是该有这一场杀劫。”他身旁,齐长林面色复杂,轻叹一声。
“凭什么他几场拼杀,就能抵过世家千年积累?”
“城中家族看不惯他和青玉盟的人太多了。”
“何况他还夹在了郡守与通政副使的纷争之中?”
涂皓点点头,双目眯起:“如果不是张远挡这一局,那被拿来立威的,就该是我吧?”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没有张远替我,我该是最好的选择。”
“同是出身微寒,同是年少得志,世家眼中,我们这等人,就该被打压。”
涂皓身上,有淡淡的煞气激荡。
他的双目之中,有一丝杀意在凝聚。
齐长林摇摇头,看着远处不说话。
张远能不能脱劫,他也不知。
不过背后布局之人也是高明,只要杀了张远,林羽堂也好,魏林也罢,还有青玉盟,都要离散。
九兰亭外,长街巷中。
车架之中的魏林面色有些难看,目光紧盯那阻在十里外的气血光柱:“这刺杀不简单,有官府中人出面。”
调动巡卫军,阻挡炼器堂高手,没有官府中人怎么做得到?
车架前,左俊和岳青鱼联手,剑光闪烁,将围杀而至的武者逼退。
但那些刺杀者分明极有章法,进退有度,相互配合,寸寸蚕食,将左俊和岳青鱼的腾挪空间压死。
车架之后,一道道身影也悄然而至。
周围的房顶上,几道身影伏在那。
“左俊,岳师姐,护好我家玉娘。”
抬手压住玉娘的手臂,张远沉声低喝。
“不要!”玉娘面色焦急,伸手去抓张远手臂,却抓了个空。
张远转头看向玉娘,面上露出笑意:“等我。”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动,已经踏出车架。
前方的左俊和岳青鱼一剑逼退身前武者,退到车架边。
“张兄,小心些,这些是世家死士。”左俊压低声音开口。
张远点头,手按腰间刀柄,身形一低,快步前行。
他的脚步极快,背后两根弩箭从房顶上射来,都射空,扎在青石上,激起火花。
“当街杀人,其罪当诛!”
张远一声暴喝,声震四野。
周围十里,全是震鸣。
脚下不停,张远背后一尊血色猛虎虚影浮现。
“镇抚司皂衣卫张远缉拿凶徒,闲人退避——”
声音如同雷霆虎啸,在长街上回荡。
周围本推开的窗户,又“碰碰”关上。
远处阁楼之上,那背着手的中年武者目中闪亮:“别的不说,光是此等气势,确实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