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而温馨的家庭氛围,雪秀在陈家没有找到,在吴家也没找到。可在杨俊明这里,在和他共处的时光里,她感受到了。
她甚至在心里悄悄预设着:“倘若他说‘嫁给我吧,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我该怎么办?”
她还真在心中权衡了一番。
杨俊明轻轻推了她一下,“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啊——”雪秀愣了神,心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嘴里却说着,“我想她啦。”
“谁?”
“我生母。”话一出口,雪秀禁不住悲从中来。
自她奔丧回来,杨俊明一直不敢主动提及。如今她主动说起,杨俊明劝慰道,“人生有些缺憾注定是我们无法预料和填补的。走进生命里的人有先有后,离开自然也会有先有后。记住,没人能陪你到最后。”
这番话他说得如此诚挚,但雪秀立即引申到他们自己身上。
“我总希望有人能陪着我走。”她讷讷地说。
“事实上,除了你自己——”
雪秀怔怔地望着他好几秒,尽管也觉得他的话没毛病,却仍然被一股莫名的感伤击中了。她蓦然起身,朝房间走去。
杨俊明有些讶异,关切地问:“你怎么啦?”
“有些累。”雪秀冲他虚虚一笑。
“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朋友?恋人?”当雪秀在床上辗转时,她已完全从先前热烈的情感中抽离出来。她理智地分析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感觉自己更像是一种愧疚心理。尤其想到志愿的事,她如鲠在喉。
将近二十天里,她和杨俊明更像是朋友般的相处。主要还是杨俊明工作忙的缘故,雪秀也常自己坐公交车来回。
八月中旬,陈虎就已收到了通知书。当听说录取了第一志愿时,雪秀心里终究对杨俊明怀着愧疚。
这两天,雪秀有些难于独处。她常抱着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只要杨俊明不在,她就索性什么也不做,独自蜷在沙发上发呆。
那天正是周末,杨俊明一早出了门。雪秀趴沙发正想着,自己到底该如何解释志愿的事。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吓了她一跳。当她看到门外站着阿莉时,又是一惊!
尽管她们多次照过面,但这样面对面坐着,还是第一次。
雪秀给她倒来杯水放在茶几上,她也就在沙发上坐下。她端着水在手里转了转,又重新放回茶几上。
“他没在家。”雪秀说。
“我是来找你的,一直想和你聊聊天,总是很忙。”她微笑着眨巴着眼睛,目光真诚。“你知道的,厂子刚建不久,事情千头万绪。”
“我知道。”
“以前他们常在我面前提你,尤其阿明,老实说,我挺佩服你。”
她对杨俊明的称呼多少触动了雪秀,雪秀轻咳一声,谦逊地摇了摇头。两三秒后,雪秀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说:“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不妨直言。”
阿莉紧绷的脸立即有些松弛。
“我喜欢你的直率,真的,第一次和你通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其实挺像。”
她这么一说,雪秀就不能不记起她们的第一次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