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里站着一个黑衣人,帽沿盖着前额,眼睛藏在了阴影下。
眼前的焦木上火焰零星跳跃,触目惊心的焦尸映入眼眸,这场屠杀简直惨无人道。
他双手拂过火焰,火焰内的景象也随之变化。一个月前的普港湾,大火烧毁了一切。就在他以为不会再有何不同时,火海里逃出一人。那人跌跌撞撞从一家店铺跑了出来,直接跑进了隔壁的平屋。
黑衣人将画面定格在了那一刻。
目测,那逃离者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他或许是普港湾唯一的幸存者了,只有找到他才能佐证所有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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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音坐在囚车里,拉车的老马喘息不定。
“该死的老马。”赶车的士兵诅骂一声,扬起马鞭就想一晃,却被旁边的老兵夺过了鞭子。
“别抱怨了,小昆,抱怨没用。”
“先是递减军饷,现在又减少军用物资,他们难道就不怕我们造反?”
“姆王朝的那群家伙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要真战场交锋我们能顶个屁用?”
眼前的部队是“普港湾事件”后从巴洛赶来收拾残局的先头部队,当他们在废墟外发现海音时将他绑了起来。头领说要把他押回姆都受审,海音没有反抗。
车队在这时驶进一片丛林,阳光在林间洒下大大小小的光斑。绿意苍翠中,庄严肃静的太阳塔若影若现。这些梯塔为供奉至高无上的太阳神拉而存在。海音听说姆大陆七大城市除姆都以外,其余六大城市的中轴线最东侧及最西侧都各建有这塔。它们是祭拜场所,也是献祭场所。
瞬间,悲凉涌上心头。他终于离开了普港湾,却是以这种方式。逃离火海的过程海音早已忘却,但隔壁达莫大叔的尸体却永生难忘。他不会放过那个金发小子,总有一天他要为大叔报仇。
傍晚,车队驶入贝隆城。作为姆大陆第五大城市,贝隆一直是姆的军事重地,它位于大陆西侧。建筑群高耸入云,像一个个圆锥型的烟囱,在这片辽阔的旷野上毫无美感可言,夜幕降临时能带给人们的只有深深的恐惧。
部队在进城后集体扎营,头领这时将海音揪了出来,带进了一家旅店。来到包厢,一个肤质细白的中年男子已经候在了里面。头领上前跟对方攀谈几句,男子便望向了海音。
“大人,我没有夸口吧?这孩子的模样你就算找上十几二十年都难碰到。”
“长得是挺漂亮。”
中年男子不紧不慢打开了手中的木盒,顺手抓了一把金币丢到了头领的怀里。头领喜笑颜开,连声致谢。海音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被这个穿着军装的家伙给卖了。
“你不能这样。”他抓住头领,“我是自由人,姆大陆的合法公民,不是奴隶。”
“放手,小子。”头领甩开了他的手,“老子这几天待你不薄没要你的命就算不错了,别不识抬举,好好斥候你家新爷。”说完,他向男子鞠躬,迫不及待离开了。
人口买卖在姆大陆西境非常猖獗,但海音从未想过连军队也在从事这项交易,还明目张胆在贝隆干起了这份勾当。他太傻了,怎么会寄望姆王朝对自己一个小小的幸存者抱有任何重视心态?就算皇室知道普港湾有他这么一个幸存者,也不会劳师动众启用一支军队来押赴他吧?从一开始那个头领就是抱着将他卖个好价钱而来的。想到这里他背脊一片冰冷,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为奴。
此刻,身后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对方没有用力,而是拾起了他身上那件有些脏的衣服看了看。
“把它脱了。”
眼前的男子举止矜贵,像位养尊处优的爵爷,他应该来自火系家族,这种人他弄不起,但也不想从此沦为他的奴隶。他握紧拳头,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中年男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温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