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举手之劳,官人不必言谢。”林冲推却道。
那文士见林冲不收,只好再次施了一礼表示感谢。
“听官人口音像是东京人士?”此时船已开动,那文人见这一行人许多人马有些不同寻常,好奇的问道。
“小人早年在东京待过,”林冲答道,“后来便来往山东、河北各地做些小生意。
“原来如此。”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便各自坐在甲板上,开始打量沿岸的风景。
“相公,听说这山东地面不太平,常有强人出没,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我昨日便听那客店中人说,梁山泊现今有一夥贼寇,刚打败了济州府的数千官军,这强人怎地如此厉害?”那文士身边的伴当说道。
众人闻言,都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倾听。
却听那文士叹息道:“不是强人厉害,而是朝廷太无能,一意搜刮民脂民膏,不懂爱惜百姓,逼良为娼。”
“是了,”那伴当说道,“就连相公这样的人,不过多议论了几句朝政,便被罢了官。”
那文士似乎不愿多提这件事,岔开话题道:“你刚才说梁山泊,你可知道这水泊的来历么?”
那伴当闻言茫然的摇摇头。
“这梁山泊自古便有,原是大禹治水时用来泄洪的一处洼地。后来湖水渐渐干枯,便成了一片沼泽,秦汉时期称作大野泽。”
“既然是湖水渐渐干枯了,如今梁山泊的水又是从何处而来?”
中年文士闻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指着船板道:“如今梁山泊的水都是来自你我脚下。”
那伴当闻言“啊”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黄河?”
那文士点了点头,便说起了黄河与梁山泊的渊源。
“庆历八年,黄河河道大改,冲毁澶州商胡埽,滔天洪水直奔大名,经博、济、棣数十州县,方才东流入海,洪水所过之处,哀鸿遍野,饿殍遍地……此后,黄河泛滥愈加频繁,多次冲毁堤防。”
“又过十二载,黄河再次在商胡埽决堤,夺御河入海。此时朝中多位大臣上书,言黄河于蓟州入海于边防不利,怕辽人溯流而上,直取中原。众臣建议将黄河改回横陇故道,孰料改道当晚,河水便冲毁堤防,一夜之间,泛滥千里,数万生民百姓死于滔天洪水,无家可归者达数百万。”
“其后又经多次反复,黄河在熙宁十年再度大决堤,泛滥之水注入梁山泊,形成一片汪洋之势,这才有了今日的八百里水泊。”
这些话从他嘴里娓娓道来,不仅那伴当听的认真,就连身边的一行梁山好汉也听的入了迷。
“黄河的这次泛滥,不只是天灾,更多的还是人祸。”那文士说道,“大禹治水的时候便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满朝士大夫却妄想凭借人力改变河水流势,反倒不如古人。”
晁泽听了不禁暗自点头,本来北京大名府到东京汴梁不过数百里的路程。杨志押送生辰纲却为何要绕道山东?
只因为黄河多次泛滥,致使原来连接二京的道路都被冲做了泥沼地,几百里的路程变成了一千多里。
而黄河泛滥造成了大批百姓流离失所,没了生计,这才导致中原一带盗贼四起,山头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