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一过,按原定的上路时辰陶蛮便就要离开小苍山了。
陶蛮身为小苍山二弟子,在小苍山求学多年早就与众师兄弟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如今一走,算是正式出师了,日后再见面时也不知是何年月。
陶蛮表叔李江虽只是三品官阶,却颇为当今圣上恩宠,朝堂之上除丞相倪炳仁之外就数李江权势最大。陶蛮因学识过人,人也聪明,尚在家中之时就深受李江表赞,后来师承小苍山三杰更是倍受李江重视。陶蛮的父亲在朝为官几十年不过也只是芝麻小的官职,见李江如此看中陶蛮便把光耀门楣的事儿全然寄托在陶蛮身上。为不负父亲期望,陶蛮不得不得辞师下山。
再来说这周流芳老先生,在小苍山待了已是一月有余,日日给小苍山弟子讲学近三个时辰,小苍山弟子听后自是受益良多。陶蛮离开才过几日,周流芳老先生便也提出了要回淮州的想法。
“周老先生请留步。”秦无恙听闻小苍山弟子皆在山门口送别周流芳,也不顾是否得到了林今朝的允许,一路小跑赶到山门口,见到正要踏上马车的周流芳,大声喊住。见周流芳顿了脚步,又道“先生就要回淮州了吗?”
周流芳在小苍山这些日子,对秦无恙颇为照顾,一因秦无恙年纪小,二因秦无恙欢脱的性格着实让周流芳喜爱,秦无恙全然是把周流芳当做长辈看待,相处久了自是不舍。
“这世上哪有不散的宴席啊。”周流芳听见是秦无恙的声音,慢慢转过身子对走上前来的秦无恙笑着说道。
“可我舍不得先生走。”
“傻孩子,尽管心中有诸多不舍,但人总归是会分别的啊。你在这儿好好受教,待学成出师,可来淮州找我,我自当欢迎。”
说完,周流芳笑着看了眼秦无恙,对周褚道“褚儿,你小师弟不懂事,你万事多照顾些。”
“是,父亲。”
周流芳听周褚答的肯定倒是安心,笑了笑便转身进了马车。
待马车离去,众人拱手行礼送别周老先生。
说起来周流芳老先生离开小苍山已经有了好些时日,小苍山弟子还是照旧听学习艺。小苍山三杰之中唯有江辞一人独习剑术,日余之时便教导山中弟子练习剑法。
自从送酒的差事全权交给秦无恙后,胡里倒是一身轻松好不自在,不要再为给江辞买十八仙而下山走好几里路了。只是秦无恙整日里待在藏书楼抄写,抄的时间久了对时间的准确度也就很难把握了,早就忘记上次已是何时给江辞送的酒了。江辞在雾溪等着秦无恙过来送酒已经是等了十几日了,仍不见秦无恙送酒的身影,不免心中有些烦乱,如今这又等了十几日,共是一月之久。江辞虽不是以酒为嗜之人,但一月不沾滴酒显然耐不住。
“怎么还在这抄书?”江辞清澈的声音在藏书楼内响起。
秦无恙一听便知是江辞过来了,搁笔起身行了半礼,“不知小师叔来此何事?”
江辞见秦无恙朝自己行礼不禁有些错愕,这要是换作之前,秦无恙与自己相处不仅是不行礼,言行还颇为放肆。如今这般有礼貌,江辞也不知心中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你问我有何事?你不知道你已经一个月没来给我送酒了吗?我在雾溪双眼望穿了都不见你来,我当然是要亲自过来提醒提醒你啊。”
听江辞说的义正词严的,秦无恙一时语塞,想起来自己好像的确是有很久没去雾溪给江辞送酒了。
“待我抄完这些就下山去给小师叔买酒。”
“现在就去。”江辞语气坚定,似乎丝毫不能再容忍买酒的事情拖着,又道“我同你一起去。”
前几次买酒秦无恙独自一人下山孤单的厉害,路上没人说笑实在无聊,这次听到江辞要和自己一起下山去买酒,万分欣喜地笑道“走,现在就走。”
江辞与秦无恙并肩下山,一路上二人有说有笑。
走到小苍山山脚下再向东行两里路便有一小镇,名为凤梧镇,镇上数千余人,皆是只喜欢喝酒香馆的酒,就连江辞也不例外。
酒香馆在风梧镇已有数十年历史,没有哪家酒馆的生意能赶得上它的一半。酒馆当垆沽酒的是一名老妇人,人虽寿高,可酿酒的功夫还是一如既往地好,镇上的人都称其芝婆。
“芝婆婆,我过来提两坛酒。”进了酒香馆,秦无恙朝坐在馆内藤椅上的老妇人笑道。
“呀,是小秦啊,好久不见你过来了。阿三,去提两坛十八仙来。”
名唤阿三的少年听罢便转身掀开内屋的帘布去后院拿酒。阿三是芝婆的孙儿,芝婆的儿子去了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芝婆儿媳整日郁郁寡欢,又为避嫌不曾露面帮忙,整个酒馆都靠芝婆和阿三打理。
“这位就是小师叔吧?”之前胡里年年过来酒香馆买酒与芝婆早就熟悉。芝婆也自然是知晓来买酒的是小苍山的弟子,况且每次过来都是给小师叔买的酒。后来换了秦无恙过来买酒,结果又是给小师叔买酒。芝婆买酒给小苍山的弟子,却从未见过小苍山弟子口中的小师叔,如今见秦无恙身旁所站之人品貌非凡,又与小苍山弟子在闲谈之中听闻他们的小师叔样貌惊绝,便心中料想此人就是小苍山的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