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魏安宁的兄长。
也是她的。
何采青虽然不是何慕昀亲生,可是毕竟是养在身边的。
那么多年,何远舟与何采青、何慕颜便是兄妹啊!
虽然不是真正的血缘关系。
可是,那世人的唾沫是要将女子淹没的。
那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魏安宁心中不忿,可依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何采青见她的样子,心中已然明白。
她倏然开口道:“妹妹,你是早就知道了吗?”
魏安宁一时语凝,“姐姐,对不起,我是无意中得知的,我不想你难堪的。”
何采青面露一抹苦笑,“大概这个孩子才是我最大的难堪。”
她长叹一口,继续道:“他拿我那死去的未婚夫婿的母亲要挟我,我若不从,便要杀了她。”
“我于心何忍,只能被迫遵从。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当时我便想,这一身真是脏透了,倒不如死了干净。”
“于是,我便借着游湖的机会,投了水……”
魏安宁一惊,“姐姐!”
何采青苦笑,“只可惜没死成,他却跟疯了一样,来质问我,为什么看不上他?”
“被家中撞见了,最后弄的人尽皆知。”
魏安宁看向何采青的面色带上了一抹怜惜。
“姐姐,你太苦了。”
何采青摇头,“我不苦的,我一个孤女幸得爹爹养育至今,本该报答他,却让整个蒙羞,都是我不好。”
“我该离他远远的,在第一次的时候,就该远离他,拒绝他。”
“可是,我又没有办法。”
何采青懊恼着,她伸手拉住魏安宁的双手,“妹妹,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是深入骨髓的绝望。”
魏安宁一时怔住。
曾经的魏安宁与殷莫寒又何尝不是呢?
她再次看向何采青,目光中带着一抹疼惜。
“姐姐,那后来呢?”
“父亲知道了,大发雷霆,当着一家子的面执行家法,差点将他打死。我犹记得那日的情形,他浑身是血,颤颤巍巍的走向我的面前,他说从不后悔,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要那么做。”
“父亲很生气,要剥了他的爵位,从此以后再不往来。”
“可他呢,倒是并不在乎,只跟父亲说,要带我一起走!”
魏安宁听着,再次一惊。
“父亲恨铁不成钢,又人众人相劝,最后只能寄托希望于我。”
“我还记得父亲那日颤抖着唇,面上哀求着,让我不要寻死,将孩子生下来吧,有他做主,即便我不能和那人在一起,何府也会保我们母子平安。”
“你不知道,阿颜当时哭的,我大概就是个软骨头,经不住一家子的劝慰,竟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如今见他一日日在我腹中长大,我更加对他不舍。说到底,孩子是无辜的。”
何采青说了很多,让魏安宁一阵阵叹息。
她末了,转头看向魏安宁,“妹妹,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魏安宁摇头,“怎么会呢?姐姐是我见过的那么多人里面最坚韧的,姐姐勿要妄自菲薄。只是……”
魏安宁小声问道:“那姐姐与哥哥那边……”
何采青摇着头,“我也不知道,他如今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成了蜀中的当家人。也许以后他还会娶妻生子,而我,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何采青低低说着,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魏安宁长叹一声,为何采青命途多舛的命运感到哀怜。
两个人相携走着,忙碌了一天,便各自回自己的院子里睡觉了。
魏安宁之前住过这里,可是隔了那么久,终究是感到陌生。
她辗转反侧,想着之前何采青说的话。
她与何远舟终究会是一对怨偶吗?
她不免担忧着。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殷莫寒,他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