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这一出，后院不到半个时辰都知道了。

正院，乌拉那拉氏身边的王嬷嬷正说着这事，乌拉那拉氏眉眼沉静，“给本福晋宽衣，去落霞院！”

看着暗下来的天，忍不住生气问王嬷嬷，“落霞院之前可有人来禀告？”

王嬷嬷气场与乌拉那拉氏极为相似，老脸耷拉着，眼睛里透着精明的光，“回福晋，落霞院刚刚派人过来。”

“这李氏！她是存心想要跟本福晋对着干吗？”

乌拉那拉氏忙不迭收拾好，急匆匆赶到落霞院。等到时，大格格已经喝药，胤禛跟李格格坐在一旁。乌拉那拉氏没时间顾着斥责李格格，忙给胤禛请安。

“见过爷！臣妾刚准备洗漱，就听落霞院的太监来报，才匆匆赶来，是妾失职，不知大格格现在如何呢？”

胤禛有些不悦，乌拉那拉氏身为嫡福晋竟然来得如此晚，是妒忌还是故意苛待府中子嗣？但福晋一来就告罪，胤禛也不好直接指责，想到福晋管家有方，心里的那一点不满被暂时放下。

“起来吧，宜尔安好多了。”胤禛神色淡淡开口，没有如往常一样去扶福晋。

乌拉那拉氏看出胤禛平静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压下心里的不安，端庄贤惠的开口，“李妹妹还怀着爷的子嗣，还是先去歇着，别累着了。”

“谢福晋，只是大格格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心里总是担忧着……”李格格说着说着，便忍不住用帕子擦起眼泪。

胤禛浓眉微蹙，到底还是心怜这个为自己生孕了三个孩子的女人，“李氏，你先歇着，这里有爷和福晋在，你身子不便，先顾好自己。”

“谢谢爷……”李氏捧着腹部，精致的眉眼也挂着藏不住的疲倦，微微弯腰行礼，而后任嬷嬷扶着自己，准备回去休息。

“对了，臣妾那还有根百年人参，本想等孩子生下来送来给妹妹，现在大格格身子需要调养，不如明日送给大格格养身子。”

乌拉那拉氏满脸真诚，好似真的担心大格格。

胤禛一听，心里那点不满也烟消云散，赞赏般看了一眼福晋，“不必，福晋留着给弘晖养身子，大格格和李氏这里爷送来！”

“这……”乌拉那拉氏有些迟疑，“那人参本来是准备给李妹妹……”

李格格看着福晋故意在胤禛面前提起这事，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但面上还是恭敬惶恐，“奴才不敢受用，大阿哥养身子为重！”

忽而话锋一转，怀念般开口，“奴才一看到大阿哥，便忍不住想到奴才那个没福气的阿哥……”

福晋顿时恼恨，不顾胤禛就开口，“大阿哥是嫡子！怎么会跟你那阿哥一样没福气？！”

话一出口，福晋便后悔了。

“够了！”胤禛重重拍向桌面，怒声斥责，“福晋！李氏！听听你们都是说的什么话！？”

胤禛厉声质问李格格，“李氏，你是在怪爷和福晋没有照顾好你的儿子吗？！”

“奴才不敢！”李格格不顾惜自己身子，直直跪下。

胤禛更加生气，“把她扶起来！”

“李氏！你这是在威胁爷吗？！”

本来胤禛顾忌里间喝药的大格格，声音不敢太大，李格格这一跪无疑是在胤禛火气上加了一把火，再也不控制的高声质问李格格。

福晋也跪下请胤禛息怒。

胤禛冷眼看着他的女人们，心底生凉，正如早年康熙毫不顾忌的斥责他喜怒不定，正如那年养母逝世，生母不愿接他同住。

“来人，将李氏扶去休息。”

冷静下来，胤禛还是决定暂时放下这件事，他知道，只要福晋和李格格在，她们就会永远记得那个不足两岁就死的阿哥。

只要有嫡庶，李氏就会不甘心，福晋就会不满意。

胤禛狠狠闭上眼睛，“福晋，你也回去。”

“此事，你们若再争执，就找爷。你们吵来吵去，不就是想着都是爷的过错。”胤禛冷冷开口，不再看两人，“你们要怎么斗，爷都可以不在乎，但有一点，别扯上爷的孩子，否则，爷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手段！”

第一次，胤禛当着奴才和她们的面，扯下后院和谐平静的遮羞布，直截了当的警告后院地位最高的两人。

福晋和李氏心尖发颤，整个人处于惶恐不安，被胤禛直白的警告震住。她们以为四阿哥不知道，以为她们做的都没有人知道。

原来胤禛都知道，只是没触及他的底线。

这一刻，福晋和李格格都清醒的几分，想到曾经做过的事，心中惊恐害怕。

胤禛的态度就像一柄利剑，悬在她们头上，只是不知道他会忍到什么时候。福晋和李格格都怕了，她们不愿再失去胤禛的垂怜和容忍。

赶走两人，胤禛才去看沉沉睡下的大格格，单薄瘦弱的身子他在他许多孩子身上看到过，李氏的弘盼和那个不到两岁就没了的阿哥，宋氏那个刚出生就没了大格格，福晋的弘晖。胤禛看着他的孩子孱弱，心煎熬无比，甚至求佛问路。

难道真的是他前世做了太多孽，才会今生子嗣不丰，子嗣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