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农务较为熟悉的他,猜测是用于耕地的农具,与寻常犁车结构不相同。
桌子上还放着几张略显潦草、抽象且不美观的图画,通过标注的几个关键词, 可以看出是用途不同的犁地农具。
垫在最底下的那张纸格外突出,比上面几张图纸都宽一倍,他不禁抽出那张纸。
一个像棚子的图形映入眼帘。
胤禛站了许久,乌苏里也发现对面的身影,只是想将最后一点画完。
用炭笔画完铧式犁安全器结构,她抬头见男人正看得认真,也没开口催,慢慢将桌上的图纸整理好。
出乎意外,胤禛没有询问任何问题。
午膳后,胤禛将人带到书房,俨然一副议事架势。
一张图纸一张图纸的人让人介绍,问的还贼细,乌苏里口水都要讲干了。
眼瞅着胤禛问的越来越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乌苏里语塞,又不敢搪塞这人,只能说不懂。
胤禛若有所思摩挲着金刚菩提子,眉头下意识蹙起。
戒急戒躁。
康熙对他的评价言犹在耳,胤禛默默在心底念了几遍,平复好心情。
“玉儿是想建一所农学院?”
乌苏里点头:“想要长久发展和进步,必须得传承下去。”
思索片刻,胤禛想到问题关键,又有些迟疑,“可除了玉儿,农学院没有其他老师,如何能招到学生?”
乌苏里摇摇头,“不是随意招生,是考试择优录取,就像考科举一样。据我所知,各地州府省县都设有专门劝农官,但他们大多是通过农学书籍自学。如果能给农学院结业学子考取此类官职的机会,岂不是术业有专攻?若是不成,也不妨碍他们走科举之路。”
“再者,农学极为复杂,不是单纯种地,需要更多的人专攻。哪怕是结业后不从事这两类,也提升他们学识。”
“各地增设农学院,朝廷恐怕无力负担。”
“这个倒不用考虑这么多,先在京城办一所再谈其他。如今科举也有涉及农学方面,皇上只需将农学设为选修科目。至于费用——”乌苏里拿出自己写好的计划书,“爷可以抽空看看这个。”
“其实并不需要将农学院并入朝廷官学,皇上只是农学院的名誉院长。”
胤禛眼神有些变化,良久后,终是叹道:“玉儿想做就做吧,朕会替你兜底。”
“就知道爷会答应我!”
乌苏里高兴抱了抱胤禛,想起还没说胤礽他们的事情,忙道:“差点忘了今天的正事。”
凑到胤禛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只得胤禛狐疑不信的眼神。
“爷,试试呗!反正现在他们又不用放他们出来,你让弘暻他们去探望探望也是人之常情。”
在乌苏里一顿撒娇猛哄加忽悠的组合拳下,胤禛最终还是同意让弘暻他们去探病。
“弘皙就罢了,弘暻他们年幼,不知人情险恶。”
“那讲佛法的事……”
“二哥他们不信佛法,这对他们无用。”
胤禛只觉乌苏里太过天真,居然会觉得跟他们讲几句佛法就能打消他们的野望。
这样天真的想法让他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怜爱。
“朕若是派人给他们筵讲佛法,不免让人觉得朕故意为之。”
乌苏里嘟囔反驳,“就算这步棋无用,那我直接建议太上皇带理郡王外出游历?这样京中就没人管着爷了。”
胤禛沉默几瞬,凝声道:“不可。”
让汗阿玛带着他出京游历,万一汗阿玛又改变想法,又如何能保证真的会安分下来。
还不如将人放在京中。
“这不行那不行,那皇上说怎么办?”乌苏里戳了戳胤禛胸膛,倚着人撇嘴反问。
“不能让他们出京。”胤禛眼神晦暗难辨,捉住她作乱的手,“内务府养得起他们。”
冥思苦想的法子没被采纳,失落片刻,乌苏里也想开了。
当皇帝的人是他,怎么做还是他说了算。
她还是别操这个心,安心当个传话筒就好。
胤禛不喜欢那几个人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康熙那儿上次也说得差不多。
这不是胤禛都在考虑放人,她更不用因这事担心受怕。
“欸——果然这事就不是我能想得明白的,我还是安安心心当爷的内应。”
内应,说得跟探子一样。
胤禛不忍失笑,“朕知道玉儿想帮忙,不过这事玉儿就不必过多烦忧,还是专心办你的农学院。朕可等着当院长,要是没什么成效,朕的面子往哪儿搁?”
“爷笑话我,是不是!”
乌苏里故作委屈状。
“哪有。”胤禛语气低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揽住她双肩,“朕这是翘首以盼——就盼着朕的贵妃大放异彩。”
“等着吧。”乌苏里昂着脑袋,自得道:“只要皇上支持,我肯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