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就见方才那中年人扛着一具木架子,跟着两个年轻人,居然带了十几个羊皮筒子。
这不就是羊皮筏子么,老高一阵高兴,看来不但是联系上了,而且还能够得到协助,这米家受河西人恩惠的事看来不假。想到此处,向着老白藏身处打了个暗号。
接到暗号的老白两人,随即从藏身之处显露出来,看到一般装束的三人,顿时又是引得米家族人一阵嘀嘀咕咕。
六个人很快抵达渡河点,想到对岸还有车辆没法安置,更无法渡河,于是就向那中年人道:“对岸妇孺不明情形,需我等先过去两人安抚。”
那中年人自无不可。于是临时决定陈飞和老白当即乘坐羊皮筏子过河,老高继续和那米家族老商议其他事宜,三人计议已毕,就向着对岸发出信号。
对岸一直关注着这边动向的人,看到发出的信号,很快拽动绳索,拉着羊皮筏子向河对岸而去。
“老人家今年高寿?”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起,那米老儿略略思索,方才明白了老高的问话。
“小老二今年六十又四。”
一听这个岁数,老高就有些牙疼,自己马上到了退休的年龄了,这老儿看着老态龙钟的,其实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啊。看来虽然是族老,平日的劳作应该是少不了,加上这年月普遍的营养不均衡,显老也算是正常的。
做完心理建设,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相隔两千年的两位老乡,居然奇迹般地没有多少对话的阻碍,大概这也算是乡土的作用吧。
等到聊到米家祖上,老高方才得知,这老米家已经在这片被称为沃野的地方生存了四代人了,米老儿算得上是二代当中硕果仅存的一位了,所以是现今米家的话事人。
“如此走法,到上郡需多少时日?”老高继续发问。
“我等妇孺随行,拖慢了行程,约摸四十来天也就到了!”
上郡大致就是后世的陕境了,老高从心里过了一下数,大概每天三四十里的样子,按照步行的距离来看,也算得上中规中矩了。
这个时候,河对岸的老白,却为怎样处置车辆犯了难,最后商议得出的结论是,找个略低的地方,挖沟把车先埋了,以后再看情况。
几人一起行动,一个小时不到,就在一个沙坑里挖出了足够埋下两辆车的沟槽出来,从车上拿了一些必需品,装好了七八个背包,用露营帐篷把车苫盖固定了一下,上面薄薄覆盖了一层细沙。
在一张草图上大致标定了方位,几人朝着河边走去,羊皮筏子虽说不小,但是一下子乘坐这么多人和物品,还是有些不保险,于是决定老白先带三个人过去,然后拉过来筏子,之后陈飞再渡剩余的人过去。
老高这边一边留意渡河的情况,一边继续和米老儿聊天,这一会的工夫,老高也大致摸清了米家的情况,得知了这个小家族里的人口财产状况。
米家在沃野县北的河边自建了一个小农庄,如果不是这次大批量的移民回关内,大致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但是,造化弄人,这样算得上本乡本土的一个家族,就因为大环境的缘故,也不得不随大流,很可能这米家会在漫漫行程当中,逐渐消亡;也可能会在陕北的某个山沟里发展壮大下去。
但是,现在既然遇到了自己这些人,他们的命运必定会发生变化,虽然还没有确定今后的行止,但老高隐隐觉得,自己这些人,绝不会顺着人流去什么劳什子的上郡了。
煤城这地方虽然算不上什么风水宝地,但如果经营得当,绝对比长途迁徙要好得多,所谓人离乡贱,自己这些人对煤城这片地方这么熟悉,决不能就这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