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啷!
悍卒们拔刀,倒持长刀,回身拱手,“小的们去了,相公保重!”
富弼颔首,保护他的悍卒们冲了上去。
双方在城头开始了绞杀。
惨叫声不断传来,富弼回身,见文官们大多瑟瑟发抖,就笑道:“莫要怕,雄州失陷了不打紧,后面还有莫州和河间府,辽人不敢深入,安心。”
回过身,他看着城头的血战,说道:“该上去看看了。”
他拔出腰间的长刀,一步步往往上走去。
“相公!”
有官员扑上去抱住了富弼。
富弼皱眉:“放手!”
官员不听,富弼一肘打开他,说道:“老夫说过,若是死光了老夫就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想让老夫做个小人吗?”
他转身上去,那些文官面面相觑,有人满脸通红的喊道:“相公慢行,某来了。”
有人磨磨蹭蹭的,一步三回头,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勾引自己。
城头上此刻到处都在厮杀,富弼一上去就引发了混乱。
“保护相公!”
若是让富弼战死在这里,就是武人的耻辱。
于是一队队军士在疯狂厮杀着冲过来。
“富弼来了!”
“万岁!”
辽军在欢呼,城头和城下都在发狂。
“活捉富弼,陛下重赏!”
富弼提着刀,没几下就气喘吁吁,但他一步不肯退。
他的须发沾染了鲜血,看着红白相间。
他举刀喊道:“众将士……杀敌!”
“杀敌!”
城头上各处相应。
但敌军势大,眼看着越发的不支了。
“杀敌!”
就在大家绝望时,城中一阵呐喊,声音大的吓人。
富弼回身看了一眼,觉得眼花了,就赶紧揉了一下。
无数百姓冲出家门,他们的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在疯狂冲来。
战时百姓会被要求躲在家里不得出门,以免引发混乱。
可此刻巡街的军士都上了城头,没人管束的百姓发现了危机。
打头的是个老汉。
他拎着一根棍子喊道:“相公都在厮杀,咱们怕什么!怕什么!杀辽人!”
他的嘴唇颤抖着,振臂高喊着:“大宋万胜!”
“大宋万胜!”
“是百姓!”
不管是宋军还是辽军,都没把这些百姓放在眼里,觉得他们不是关键性的因素。
这些百姓跑到城下,在堆积的兵器物资里各自找到了趁手的东西,其中最多的就是滚木和石头。
几个人扛着滚木上去,喊道:“闪开!”
宋军军士被吓坏了,赶紧闪在边上。
“扔!”
滚木被扔了过去,那些自诩悍勇的辽军悍卒只能徒劳的把手挡在眼前。
呯!
敌军被滚木砸倒,宋军趁机上前砍杀。
“扔!”
石头雨点般的飞过去,城头上的辽军抱头鼠窜。
老汉被孙儿扶上来了,一路喊道:“老夫当年杀过辽军,闪开,让老夫来!”
他的孙儿说道:“翁翁,您出出主意就行了。”
老汉哆嗦了一下,说道:“长枪,拿着长枪排队捅过去。”
他在城中颇有威望,众人听令行事。
一排长枪捅刺过去,辽人在拼命的躲闪,边上有人趁机砸了石头过来,顿时引发了一场溃败。
“败了!”
辽军被逼着跳下城去,赶来的百姓拎着石头和滚木就往下扔。
竟然退了?
富弼站在那里,看着这些被高官权贵们忽视的百姓,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那些老翁在指挥,那些妇人在帮忙搬运兵器,连那些孩子都在举着盾牌,帮着自己的母亲或是女性长辈遮挡可能的箭矢。
“相公!”
城头的宋军得了歇息的机会,趁机重整。有人来找富弼,“相公,敌军又来了。”
“扔下去!”
点火,扔火油弹,扔火药罐……
那些百姓很快就上手了。
城下变成了焦土。
“宋军为何又士气大振了?”
耶律洪基有些恼火的问道。
“陛下,雄州百姓上来了。”
耶律洪基一怔,“宋人的百姓……那不是猪羊吗?”
无数次的袭扰,无数次的打草谷证明了宋人的百姓和猪羊差不多软弱。
可现在那些猪羊竟然变成了虎狼,这个变化让耶律洪基很是困惑。
“传话,问他们可愿降了,若是不愿,打破雄州城……屠城!”
耶律洪基身体里的某些东西被激发了出来。
每当攻打不下时,他们就喜欢这么警告,随后就是屠杀。
“宋人,再不出降,城破后鸡犬不留!”
“宋人降不降?”
攻击暂时停止了。
城头一阵沉默。
雄州处在北方,历来都是征战之地,关于征战的各种惨烈早就成为了传说,在小时候就能听闻。
而屠城是最令人畏惧的事儿。
宋人会如何?
几个辽军相对一笑。
城头上突然出现了许多人。
百姓和将士。
他们走到了城墙边。
富弼振臂嘶吼:“宋人不降!”
无数手臂高举起来。
“宋人不降!”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