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跟褚思远听完一声苦笑,大军开拔,朝廷虽然会给粮草军饷,可如今的朝廷是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到时候少不了要在均州划拨。
对于此事,他们也是一脸无奈,既然无力解决,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过年倒是跟往年无异,一片温馨,祥和,欢乐的气氛。
除了年后府衙同僚上门拜了个年,吴迪基本都没出过门,年一过,娘亲跟老婆孩子都要回老家去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舍,趁着过年在一起多待一待。
初八,府衙开始上值,一切照旧。
十六一早,吴迪依依不舍的送走了一家人,麟儿最是懂事,听娘亲跟他一说,他就说要回去照顾奶奶,还要回去看望外公,倒是瑞儿却执意要留下来,夫妻二人也没有勉强他。
西城门外,依依作别,千里之遥,吴迪千叮咛万嘱咐,言语啰嗦也只为了跟家人多说几句,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望着几辆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吴迪才神色黯然的上了马车,平儿知道公子心情不好,也没说多余的话,驾着马车朝城内去了。
分别,重逢从来就是循环往复。
临安城东城门外,问心公主一家也出发在路上,往越州城而去,一辆马车,身后还跟着几名骑马的随从。
马车内,女儿奶声奶气的说道:娘,我以前见过舅舅吗?他会不会不认识我了。
上官婉儿笑着说道:舅舅当然认识沐沐了,沐沐也见过舅舅,只不过那时你还小,不记得了。
哦,舅舅家里有好玩儿的吗?
当然,舅舅家里什么好玩儿的都有。
整日待在王府里,这一下到了外面,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小沐沐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不停地缠着娘亲跟他讲东讲西,弟弟倒是没他那么闹腾,只是偶尔插两句嘴,活脱脱一个少年版的问心。
问心此刻也是一言不发,端坐在一角,旁边放着几个锦盒,那是昨晚父亲知道他今日一早要前往越州城,特意拿给他的,里面装的什么他并不好奇,只是记得父亲的交待,哪一个是南宫晟的,哪一个是李思德的,哪一个是百里岳鹏的。
他当时还好奇的问了父亲:爹,那李思德现在被圣上冷落,百里岳鹏跟圣上也是面和心不和,而那南宫晟却是个中正守成之人,你明明让我们示弱,隐忍,为何又让我去见他们,如此以来不是更会引得圣上猜忌。
屠鹏举笑着说道:既然他已经有了猜忌,我们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当年我们四人追随先帝,情同手足,不管如今四人关系如何,老友叙旧都是人之常情。反倒若是我们事事谨慎,各种顾虑算计,反而会让他更加猜忌。
李思德虽闲赋在家,可烂船尚有三斤钉,依旧不能小瞧了他。百里岳鹏即便是对我们有什么心思,可这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南宫晟一向最是谨慎,才能深得圣上信任,可这世上哪儿有一种信任是会长久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他反而最需要盟友。
问心听得云里雾里,他这些年虽一直在军中历练,早不像刚下山时那般不谙世事,可他毕竟是少城主的身份,军营不敢说是姓屠,可他根本不会经历那些明争暗斗,阴谋算计,更体会不到人心险恶了。
屠鹏举见他不得要领,倒也没有心急,反倒是让他多跟婉儿公主聊一聊,他心思到底还是敏捷,瞬间就明白了几分,夫人出身皇家,若论勾心斗角,权谋算计,皇宫最是残酷,公主自小就耳濡目染,比起他来,很多问题应该能看得更透。
婉儿,父亲让我……
夫君,城主的意思是……
千里之遥何其远,这一路交谈,问心从管中窥豹到洞察人心,甚至还想起了很多当年师父跟自己讲的道理,那时他懵懂无知,如今想起,方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是一条回家的路,更是一条向上的路,什么亲人,什么君臣,为了家,为了孩子,也不能随波逐流,要去争上一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