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老宅
顾时宴疲惫地仰躺在沙发上,去海市待了两天,公司积压了不少工作,他加班到十点才处理干净。
其实,按照以前的工作量来说,算不得什么,更不至于让他如此疲惫。
可是,自从他从海市回来后,总是做噩梦,夜夜都从梦中惊醒。
醒来一片空虚,胸膛都在隐隐作痛,却根本想不起来梦到过什么。
突然,茶几上传来杯盏落案的声音。
顾时宴猛然睁开眼,先是落在放在桌面的牛奶上,而后顺着未收回的手臂探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张他莫名厌恶的脸。
顾炳生赔着笑,一脸慈爱,“小宴,累了吧,爸给你热了杯牛奶,喝完上楼洗澡睡觉去。”
乍一看,还真有慈父模样。
顾时宴定定地望着他,而后骤然笑出声来,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我累了,你自己喝吧。”
他起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这两年,顾炳生不知为何,出去风花雪月的时间变少了不说,甚至经常变着法子地讨好他。
这样偷天换地的变化,似乎真的要痛改前非,得了顾鸿文不少夸奖,但顾时宴总是淡淡的。
按理说,这是他最渴求的父爱。
可是真的得到了,他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厌烦。
说的再严重些,顾时宴不仅不习惯,甚至没来由的还有种生理性的恶心和憎恨。
这让他很困惑。
以前他只是不喜顾炳生浪荡,怨恨他对家庭的不负责,但不会打心底恶心。
一切的变化,都是从两年前他在洛杉矶醒来开始。
从那时起,一切都不对劲了。
顾时宴坐在书桌前,百思不得其解,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拉开抽屉,在里面摸来摸去,似乎想要取出来什么东西,却只摸到了空空如也。
顾时宴愣住,茫然看向空荡荡的抽屉。
这两年,很多次他都会无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
莫名其妙,却又仿佛本该如此。
他总觉得,他应该从这里面取出什么东西,如珍如宝地放在掌心抚摸。
可是没有,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的书桌有四个抽屉,另外三个抽屉都放满了东西,甚至都要放不下。
只有这个,始终空着。
他潜意识觉得,它不该放那些杂物,至于该放什么,他不知道。
不止这里,这间房的很多地方,他都觉得充满了违和。
譬如……
他的面前,应该摆放着一本画册,闲来无事他会来回翻阅,顺便添上几笔。
再譬如……
他的床头,应该摆放着一个相框,每天早晨醒来,只要抬头,他就能看到,然后发自内心的愉快。
可是,没有。
现实中的一切跟他想的完全背道而驰。
除了这个。
顾时宴取出隐藏在衬衫里的链子,上面挂着一对戒指,是对情侣款。
男戒,是他的尺寸。
女戒,不知。
这是他在行李箱的夹层发现的,大概是半年前,他某次出差回来,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它们。
不知存在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他甫一看见,便觉心神欲裂。
自此,把它们戴到脖子上,再未取下。
种种谜团,容不得他不多想,但偏偏记忆却清楚到无懈可击。
他的过去,没有任何特殊的人参与过。
顾时宴敛眉沉思,指腹按着太阳穴,眼皮下方有淡淡的青色,眸底一片清明。
希望,真是他多想了。
— —
洛杉矶拍卖会
拍卖师在台上挥洒着热情,“有请我们的下一件拍卖品,无与伦比钻石项链。”
他故作神秘,“相信它的名声大家都有所耳闻,在场诸位都是识货之人,想必不少人是为它而来。”
工作人员送上拍卖品,悄无声息退场。
拍卖师揭开红色绸布,露出了卖品的庐山真面目。
一条璀璨夺目、美的无与伦比的项链。
“这颗硕大的黄褐色钻石,经鉴定,完美无瑕,是世界上现存最大的黄钻,重达408克拉……”
“起拍价,三千万美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竞拍开始!”
顿时,场下疯狂加价,争先恐后。
“三千一百万!”
“三千五百万!”
“四千万!”
“……”
纪遇深正襟危坐,身姿端正又挺拔,面不改色地看着场上的明争暗斗,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仿佛并无兴趣。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
这是一场财力的厮杀,而他不会输。
场上气氛逐渐焦灼。
“八千万!”
“好!八千万了!还有更高的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