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汉子连忙让开两个位置，李十三和张冶一起坐到火堆边上。

“我在十多年前出门闯荡，一开始跟着一家小商队，我人机灵，又肯卖力气，越混越好，不过三年，就成了定荒府一家大商队的管事。

那时我已经走南闯北多年，荒州几乎都跑了个遍。跑商的途中，遇到的凶兽劫匪也不少，因为当时那家商队的护卫中也有修为不俗的武者，所以都化险为夷。

但在七年前的一个晚上，我们遇上了滑坡，道路不通，延误了行程，只能露宿在野外。

和现在的情形差不多，我们睡在一间破驿站里，安排了两个护卫守夜。

那天我水喝得有点多，半夜醒了过来，准备去起夜，然后看见了噩梦般地一幕。”

讲到这儿，他顿了顿，喝了口酒，暖了暖有些发寒地身子，继续道：

“守夜的那两个护卫，脑袋不约而同地从肩膀上掉了下来，径直掉进火堆里，却还未死，那两颗脑袋在火中张大嘴巴嘶吼，却只是吐出几口血沫。

我当时想要吼一声叫醒所有人，却怎地也发不出声音，赶忙去叫我们商队里修为最高那个护卫。”

李十三插嘴问道：“张哥，那护卫是什么修为？”

“纳气境中期，打通了一百多个窍穴。但我去叫他的时候，怎么摇都摇不醒，许久后才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就死了……”

张冶幽幽地答道，声音有些颤抖。

“我就那样看着，发不出声音，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地接连死去。不是脑袋直接掉下来，就是不知不觉直接就死了。

我们那支商队整整五十多个人，我现在都还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相貌。”

周围的汉子有些紧张地问道：“那老大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张冶苦笑一声，“之后，我就看到一个红衣女子和一团黑雾。

后来我才知道，那红衣女子是个厉鬼，黑雾是一团梦魇，我那晚没有睡觉，没有在梦中悄无声息地就死了。

那红衣厉鬼准备勾勾手指，让我的脑袋掉下来时，便被一道雷霆击中，和那梦魇一同化作黑气遁走。

从夜色里钻出来几个道士，那几个道宗的修士为了追踪那红衣厉鬼和梦魇一路到了这儿。

当时我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听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了一切。”

说到这儿，张冶双目通红，紧握着拳头，围坐的汉子都不敢打搅他。

“咳咳咳……”张冶猛灌了一口酒，被酒水呛住，止不住地咳嗽。

李十三拍了拍他的后背，权当是安慰。

张冶好受了一些，继续道：“我运气好，侥幸活了下来。那一晚我就一直在那躺着，一动也不敢动。

天亮之后，连兄弟们的尸首都不敢看，拿了商队中的现银，提心吊胆地跑回了老家。”

一个汉子开口问道：“老大经历了这些，为什么后来又出来跑商？”

“你们也知道，我当时终日酗酒，每天喝得大醉。从尸体上拿来的银子很快就败光了，在妻子儿女的安慰下慢慢振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