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春见顾南眼中因怀念而绽放出来的光彩,不由想到顾南死后,他找到顾家去时见到的场景。
一时悲从中来,低下头,轻轻在顾南的手背上蹭了蹭,“姐姐想守财叔了吗,今年过年我们可以一起回去看他,守财叔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林惊春在“大红包”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就像在哄孩子,有种认真的笨拙感。
就像那块生他养他的土地,厚重而淳朴。
顾南听乐了,把手从纯一手中抽出来,用力揉了把他的脑袋,“小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大过年的和兄弟俩回家,长辈还包大红包,真当她不懂人情世故呢。
林惊春低着头任由她揉,乌黑浓密的头发被揉乱,略长的刘海遮住一双温柔的眼,偏偏还要执着地看着她,无端生出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他的脸是上帝精心雕琢的炫技之作,男人的俊美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更难得的是他三十岁了,那双含情目还如二十岁时清澈。成熟的身体,青涩的反应,矛盾却让人情不自禁沉沦。
顾南被他看得停了乱揉的手,轻轻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低叹一声,“真好。”
他的人生,他的事业,一切都刚刚好。
顾南往柔软的枕头里缩了缩,像只躲冬的睡鼠蜷缩着身体,“我再睡一会。”
林惊春嗯嗯点头,紧紧注视着顾南。
纯一则一言不发地握住顾南的手,继续为她输送灵力。
顾南看向一直沉默的纯一,张了张唇,想叫他别再给自己输送灵力了,去休息。
但话到嘴边,纯一突然抬眸与她对视,一双清厉慈悲的凤眸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强硬地将她的未言之语尽数逼退回去。
顾南指尖微动,轻轻反握了一下他的手,回应她的是更加用力滚烫的回握。
顾南合上眼,被灵力烘得热乎乎的身体再次被疲倦拖拽着陷入了漆黑的梦乡。
随着她的沉睡,脸颊的红晕愈加鲜艳,偏偏唇色依旧寡淡,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守在床边的两个人静静看了许久,恍然是两座一动不动的雕塑。
良久,林惊春开口:“姐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不好。”纯一答,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见。
顾南现在的身体就是一支从枝丫上剪下来的花,表面上看着完好,但没有了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走向衰败。
不知道哪一天,她就会彻底枯萎。
“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姐姐。”林惊春低喃,问纯一,也是问自己。
纯一沉默。
他的功法灵力无法生发活物,只能充当容器里的水,能起多少作用全看花枝茎脉能吸收多少。
再多的,他也无能为力了。
林惊春也沉默下来,挺秀的身形在沉默中一点点躬屈下来,像烛台上融化而成的蜡座。
姜婉莹失败,纯一和齐厌无功而返,崔劭也一直没有新的消息传来,林惊蛰再怎么联络人脉只怕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时隔多年,他再次品尝到了走投无路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