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淡淡一笑,他听出了这名将军的话外音!
表面说的是他,实则指的是刘备,以及新野的十万军民。
看来,江夏的文武,貌似并不希望接纳如此多的军队和难民。
也正常!
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谁能愿意就怪了!
刘封的回答是这样:
“刘封不过一小吏,蒙太守偏爱,做得竟陵令,是去是留当然全凭太守安排!”
轻飘飘一句话,将皮球踢给了他们的主子!
江夏官员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刘琦也感到场面有些尴尬,便说道:“说说吧,最近各县都有什么新鲜事?”
这时,一个虬髯将军抱拳道:
“太守大人,曾经江夏钱粮富庶,可如今,粮仓粮食消耗太快,府库已捉襟见肘,一旦遇见灾害,恐怕……难以为继!”
“这个呀……”刘琦沉吟不语。
另一人说道:“太守,最近流民骤然增多,街道杂乱,贼人偷盗比平时多了许多,百姓们苦不堪言啊!”
刘琦摇头叹息。
第三人说道:“太守,江夏已经不是以前的江夏了,我们再无所作为,恐怕江夏就……”
他看了看刘封,摇摇头,到底没说下去,只是痛心的“唉”了一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观点却相差无几!
刘封算是听明白了!
所有的怨气和矛盾都源自于一点:
就是刘琦接纳了刘备的十万新野军民!
这让他们感觉到了危机!
鸠占鹊巢的危机!
说起来,刘备逃亡江夏,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刘琦和众江夏官员,就收留不收留刘备的这个问题上,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最后,他以荆州大公子的身份逼得众官妥协,但不服之声也从来没有停过!
这时,那老者拱手道:“我等愚钝,自是不如忠嗣公子年轻有为,不知有何良策?”
这句话问完,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没办法直接说出让刘备离开的话,便把最棘手的问题推给了刘封!
大家都想知道,这个十七岁入仕的少年会怎么说!
这时,刘封系统第四次给出建议:
言语逼迫江夏官员就范!
还是剑走偏锋,第一天上班,不是让你和同事处理好关系,而是先吓唬一番。
有意思。
可如何恐吓官员,又能不驳了刘琦的面子呢?
刘封思索了片刻,心中渐渐有了答案。
时间恢复流转,刘封平静而从容的笑了笑!
“这个简单!”
老者恭恭敬敬一拱手,脸上却满是不屑神色:“愿闻封公子高见?”
“将我新野十万军民赶出江夏,一切问题皆可解决!”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刘琦更是大惊失色:“贤弟何出此言?”
刘封提高了音调:“扪心自问,在座各位可都是如此想法?”
老者脸露尬色,又哼哼一笑:“这是公子说的,老夫和众江夏同僚可没说啊……”
众人哼哼哈哈一起点头。
刘封终于笑了,笑容中带着几许嘲弄:
“看来,江夏官吏,现在连一句发自肺腑的实话都不敢讲出来!”
老者不以为然,说道:“你十万军民,果真肯撤出江夏?”
“主人若不收留,自然要走!”
刘琦慌忙道:“我绝无这个意思啊!”
刘封当然知道刘琦没有这个意思!
对刘琦来说,他需要刘备,同时刘备也需要他!
他的话,
就是说给江夏官员听的!
老者拱手道:“倘若离开江夏,会去何处?”
“呵呵,还能去何处?十万新野军民杀回荆州,男女老幼,皆带甲执锐,与曹贼决一死战!”
刘封的话不急不躁,从容而平静,声音中却透出一种必死的决心。
老者又呵呵一笑:“既如此,那当初曹军杀到新野时,玄德公为何不带兵拼死抵抗,偏偏要跑到我江夏来呢?”
这话一出口,江夏众官不免发笑,看刘封如何解释!
刘封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刘琦:
“新野十万军民之所以避往江夏,是因为我父亲不忍大批的百姓在战斗中伤亡!素知江夏太守刘兄宅心仁厚,若肯收留,便可保百姓一条活路!”
说到这,刘封话锋一转:
“倘若江夏不肯收,军民也就没了依托!
十万军民无处可依,定然追随玄德公,与曹军死战到最后一人!”
说到这,刘封一拱手:“到时还请太守应允,容封与家父一同战死荆州,为叔父刘景升的家业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话说完,刘封闭口静坐!
众江夏官员一开始面红耳赤窃窃私语,不多时,脸色竟都变了!
是的,表面看来,刘封只是借刘景升之名揶揄群官,并没有恐吓他们。
可为何?
江夏府堂上的官员冷汗全流下来了。
他们从这段话中听出了什么画外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