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豪,我明白了。
感情这小白脸是在跟我玩儿招。
出了事等我先上,他在后面做和事佬当好人,既能安抚客户,还能恶心打压我。
狗东西!
搁几年前我刚进会所那会儿,说不定还真能被他唬住。
但现在……他还差点。
虽然心里不爽,但胖子毕竟是客人,客人在这里,我强忍着没对阿豪发作,仍旧满脸笑意:
“张总,打断您的雅兴,我们会所实在抱歉。
为表诚意,今晚您的消费,一律八折。另外我再给您免费更换一个豪华包厢,叫两个妈咪过来,小姐任您挑选。”
我直接略过阿豪,冲胖子开口。
“艹,老子差那点钱吗?”
这话一出,胖子炸毛。他将手中毛巾拍在茶几上,一口黄牙暴露,口臭乱飞。
身后,三个壮汉再度围住我,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弄我的态势。
“您误会了。”我不动声色挪开右脚,摆出一个可攻可守的步子。
“这点小钱对张总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主要还是我们的一点歉意,还望张总海涵。”
我从十九岁进会所到现在,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亲眼见过被客人用啤酒瓶爆头的经理都有一手之数了。
为了防止自己也吃闷亏,必须提防着。
“这事要算了,也简单。其他的小姐婊子老子不要,你把那姑娘叫回来,老子只要她。”
胖子根本不买账,伸手拿过他的小皮包,从里面掏出三叠厚厚的钱币拍在茶几上,目测三万。
“都是卖的,这个数该够了吧。”
阿豪还是不说话,反倒是侧着身子一边向着胖子,一边看着我,颇有一种跟他是同伙的感觉。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道麻烦。
胖子是本地的一个富商,房地产起家,产业不少,跟小老板也熟,属于那种尽量不要得罪的类型。
像他这种暴发户,足够有钱后,剩下的就是满足下半身需求了。此刻他精虫上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今晚的事情,若想要平息了事,多半是要把那个名叫小文的姑娘叫过来。
但真要那样做了,不说大老板那里过不去,我自己也无法接受。
扪心自问,我虽不算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为非作歹,逼良为娼,危害社会不是?
“张总,上次您在包厢上马,属于你情我愿,既然已经发生,也就没必要深究。
可这次,张总,小文可不是小姐,她不愿意的事,您若是非要用强,那可就是犯罪了。”
我向前跨出一步,递过一支香烟。
“张总,文明社会,您肯定也不想犯罪吧?”
听我说完,胖子缓慢直起腰来,眼神满是杀气。
身后,三个壮汉迅速动手,一左一右将我拿住。包厢内立刻安静,只剩楼道远远传出断断续续的歌吼。
我没做反抗,顶着胖子的眼神跟他对视。
许久,胖子突然一笑。
“孙强倒是收了一个不错的手下。”
他拍拍手,起身向包厢外走去,按住我的三人同时松手。
我轻嘘一口气,明白今晚的冲突算是解决了。
转过身,半只脚还未跨出包厢大门,只觉背后呼呼风声。
回头,三个壮汉一人拎着一个啤酒瓶向我砸来,离我额头不过半米,已是避无可避。
情急之下,我只得伸出双臂格挡,肘部发力,将一左一右的攻击挡下。
啪!
酒瓶爆裂声自头顶炸开,我被中间的壮汉砸中了。
艹!
我瞬间大怒,真他妈的倒了血霉,竟然被这种东西伤了,还是爆头!
忍着疼痛,我抬起膝盖顶向中间那人,他壮硕的身躯立刻后飞,摔在沙发上又滚落在地。
剩余两人挥着拳头再度打向我,被我一挡一躲,两个肘击将其撞倒。
直到这时,包厢外的小弟才冲进来,手里握着棍子,一窝蜂扑向三个壮汉。
摸了摸头顶疼痛位置,血将指尖染得透红。
我深吸一口气,反手关了包厢门。
罪魁祸首的胖子早已不见踪影,阿豪那小白脸想必是跟着舔着,当狗去了。
“杨哥,你没事吧。”
小弟替我拦住电梯,眼神止不住地瞟我头顶。
“我去包扎下。”
我没好气地回了句,捂着脑袋直奔医院。
……
处理完毕后,我坐在医疗室休息。
迷迷糊糊中,身旁渐渐飘来一阵淡淡的香风,是属于洗衣液残留的薰衣草味。
“徐,徐经理。”
略显紧张和怯意的声音随即传来。
我回过头,身旁正站着一个身穿护士服的姑娘,眉眼弯弯,五官很耐看。白色灯光打在她脸蛋上,泛着浓浓的奶昔色泽。
“你是?”
我瞅了好一会儿,只觉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是我,萧文。”
姑娘托着胸牌自我介绍,见我还是没反应,四下环顾一眼,低下身子靠近我悄悄开口。
“我是小文。”
小文!
一听这名字,我立刻记起来了,难怪看着面熟,她就是刚刚在601包厢被胖子用强的那个服务员。
“你在这里上班?”
看着她胸牌上大大的实习护士四个字,我不禁问道。我知道她在我们会所是兼职的,只是没想到她正式工作是在医院。
萧文点点头,眼神转移到了我头顶,此刻的我戴着弹力网帽,网帽内垫着厚厚纱布。虽然自己看不见,但能猜到,外观肯定很滑稽。
一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对那死胖子咒骂一番,祝他生儿子没屁眼。
“你头皮受伤,伤口结痂之前一定不要沾水,也不能喝酒。
当然,也要定时换药。”
萧文轻声细语地叮嘱着,或许是职业习惯,她说注意事项的时候很认真。
我斜着目光看着她,对一般人而言,从下往上的视角是绝对的死亡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