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澳岛公馆马路上一盏盏煤气路灯犹如一颗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

走在去往澳葡市政厅路上的柳云亭，有种“终宵如在月中行”的梦幻感觉。

路程不远，一座十米高的葡式建筑映入眼帘，柳长生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向澳葡市政厅门前，两名穿着红衣白裤的葡国兵走去。

“这是我们葡萄牙王国的市政厅，清国贱猪不得进入。”

一名留着小胡子，操着流利汉语的葡国兵对着柳长生大声叫骂。

说完还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枪，抵在柳长生的胸前，显然是想吓退这个清国少年。

“姥姥，”

听到葡国兵侮辱性的叫骂，柳长生只觉浑身的热血直往头上涌，真想一把夺过步枪刺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给这个红毛鬼子来个痛快。

“fuother bitch 。”

没忍住的柳长生还是用英语回骂了他一句，然后比了个标准的国际手势回敬给他。

“神啊！他会说英语？发音还这么标准！”

被柳长生问候母亲是婊子的葡国兵，不但没生气，还一脸惊讶不能相信地继续用汉语夸他。

“What were you thinking?”柳长生又骂了一句英文。

他揉了揉眼睛，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我骂他母亲是婊子，还想上她母亲，红毛鬼子怎么不生气，这节奏有点跟不上啊！

“I'm sorry， sir!”

“As a soldier in the civilized world， I'm sorry for what I did!”

“ I wo I do for you 。”

那红毛葡国兵一脸诚恳地连说了三大段英文。

“呃，本少爷原谅你！”

柳长生摸了摸前额新长出来的寸许头发说到。心中却想着，这红毛鬼子怎么越骂他对你越客气呢！

“那个！咳，咳，”

柳长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

“我乃大清国公派赴美留学幼童柳长生是也，有事拜见总督欧美德先生。”

葡国兵听柳长生说是公派留学生，还要见总督大人不敢怠慢，忙领他进了市政厅。

心中却泛着嘀咕，“这清国少年我和他说汉语，他却用英文骂我；我和他说英语，他却说汉语，真是奇怪！”

一路无话，柳长生跟着葡国兵一路来到总督府门前，搜过身子，就放他进了总督办公室。

迈进办公室，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身穿黑色燕尾服一派绅士打扮的魁梧欧洲男子，只见他翘着二郎腿抽着雪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柳长生扫视了一下四周环境。

鄙视地瞅了他一眼，不再废话，直接用英文说到：

“尊敬的欧美德先生，在下柳长生奉皇上谕旨赴美留学，不幸途中身染风寒花光了盘缠，又耽搁了日程；在下有一位仆人叫丁纪安救主心切，被贵国驻华公使Mr·tait先生名下的德记洋行招工馆诓骗，签了猪仔契约，还请欧美德先生明查。”

老神在在的欧美德总督听柳长生说完，心中吃了一惊！

“哦，上——上帝啊！”这个清国少年英语怎么说的比我还溜呢！

他一脸不可思议，欧美德年轻的时候去过伦敦学过几年英语，自己本身是欧洲人，会说英文不奇怪。

但，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会说英文就太神奇了，这年头的清国人会说几句英文的那个不是位高权重。

如此少年如若在美国留学几年归国，必能得到清国皇帝的重用，一定是前途无量啊！

而一个洋化的清国重臣，对我葡萄牙王国也是大大有益。

想到这里，欧美德收起了轻视之心，换做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到：

“Mr柳我的朋友，我一定帮您找回您那忠实的仆人，您在这里喝杯咖啡，我这就派人把他带到您身边。”

柳长生见欧美德很上道，心里暗自窃喜，也不客气迈着四方步来到沙发前，四平八稳地坐下来等着澳葡总督出门吩咐手下带丁叔过来。

坐了几分钟的柳长生见四下无人，起身想查看一下屋内的摆设。

毕竟自打生下来，两世人都是第一次进总督府，前一世只是在港台电影里见到过，这一世……已经死了。

“咦！”

半开的抽屉中一个物件，吸引了柳长生的注意，他走近细看，乖乖！

一把擦拭铮亮的转轮手枪，静静地躺在枪套里，乌黑的枪身在灯光照射下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

天朝是禁枪国度，射击靶场消费又忒贵，柳长生一个大学生哪里消费的起，自然就没见过真枪，上一世也只有在游戏里打枪过过瘾。

突然间，一把真正泛着金属光泽的单动式转轮手枪摆在眼前。

登时让他犹如单身汪，见到了心仪已久的女神般，挪不开眼睛。

越看越是喜欢，柳长生双手有些激动的颤抖，感觉仿似抚摸着女神的肌肤一样美妙。

他心中冒出一个无耻的想法。

搞，搞过来。

“咳，”

一声干“咳”让柳云亭回过了神，再次回屋的总督欧美德。

见清国少年正握着自己刚从美国柯尔特公司，订购的M1872骑兵型转轮手枪，显然是刻意地出声提醒了一下他。

柳长生一脸尴尬，受过现代教育的他知道尊重个人隐私，况且自己是客，没有经过主人同意就动人家的东西，在任何年代都是很可耻的行为。

“Mr，柳，你很喜欢！”欧美德总督见他爱不释手的样子，出声问到。

“嗯，嗯，”柳长生毫不掩饰，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脑后那条清朝猪尾巴辫也跟着一晃一晃地摆来摆去，煞是好笑。

“柳，既然你如此喜欢，那我就忍痛割爱送给你好了。”欧美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但，脸上的表情还是能看出很肉疼。

“总督先生，那太感谢了！”柳长生毫不客气，喜上眉梢，当场就拿了起来。

只见他先是把快拔枪套系在腰上，接着推开手枪转轮弹镗，打开子弹盒，不紧不慢地装填了六发子弹，左手拨动转轮，其中一个弹膛对正枪管，闭锁机构闭锁弹膛，只要再按下手动击锤扣动扳机，手枪就能击发。

柳长生一套动作下来，虽然手法生涩但方法还是全对，欧美德心想这位少年还真是不可小觑，竟然会玩枪。

只是手枪别在青布长衫上，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他微一皱眉，心中有了计较，既然有心结交，那就再送他一套衣服好了，正好自己的大儿子也在澳岛，他俩的身高也差不了太多。

柳长生见再次走出去的总督欧美德，料想他可能有事，也不出声询问，自顾自地继续把玩着转轮手枪。

注：年希尧的《视学》比法国人蒙日出版的《画法几何学》著作还早了六十年。真的是很了不起。

注：第88任总督欧美德好像就干了一年。

注：当时的一英镑＝差不多5美元，一美元差不多等于二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