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抿嘴小笑,暗示他认同南陵温的话。
没藏讹庞的话其实也有道理,但他不清楚,现在是两国之间的谈判,进攻高昌是达不成协议后,撕破脸才用的最终方式。
他这么一说,等于在谈判桌上,一开始就亮出了“底牌”,这样便会给南陵温找到回旋的余地。
没藏肯定看得到李元昊的脸色,他知道说错话了,但毕竟久经杀场,明白随机应变的道理,立马用泼皮耍赖的方式应对。
只见没藏讹庞脱掉战甲、放下弯刀、挽起袖子骂骂咧咧的对南陵温说: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我们来单挑,我让你十招,没有上过战场的小子!”
但没藏的小心思,哪里逃得过南陵温的法眼,他一个健步,快速的走到其前面,如连珠炮般吐出一大段:
“马背上可以得天下,但一定不能治天才,大夏立国之初,已接连与东方两强:辽国和宋国兵戎相接。
辽国来攻打的时候,宋朝按兵不动;夏宋交战时,辽国也坐山观虎斗!两国从未联手,除了政治平衡考量外,便是骨子里都轻视夏国的存在!”
没藏讹庞经常能听到这些议论,觉得没有任何新意,继续反击说:
“年轻人,不要以为读了两本兵书、练了几招就可以行军打仗,已经发生的事随你解读,但能对将来做一些预测吗?”
南陵温说:“贵国与两强国交战,都能打的各有来回!但为何攻打西南方蕃人的角厮罗政权时,还是吃了苦头?
我问过底层士兵,他们都觉得是因为宋朝在扶持角厮罗,但辽国真的没有出力吗?君不见辽国公主与角厮罗首领已经联姻!”
夏国一众大臣,包括李元昊在内都觉得有理,南陵温甚至还能听到一点赞叹声。
没藏没有再发表意见,李元昊来了句:
“还请继续分析下去,真有道理,我可以考虑下放宽对高昌纳贡的要求!”
南陵温立马接上:“综合来看,东方两个大国的意思是:夏国偏安于一方还行,若还想扩大实力,想和辽、宋扳手腕,必然会被制止,贸然出兵西征,由此促成两国一起联手伐夏,也绝非危言耸听!”
此时,李元昊笑了起来,他对陵温说:“你的提议的确可以,不过比这危险的事,我都经历过,所以你不要觉得,我一定会放弃攻打高昌的念头!”
在李元昊这番威胁的言辞里,南陵温明白了对方已经认同自己的逻辑。
李元昊的言论,实际是在提醒南陵温,不能提过分的要求,不然容易被反噬。
南陵温早就想清楚前因后果,就等着这句话,他说:
“高昌是小国,每年税赋收入折下来,在六万白银左右,维持国家运转的四万多开支不能动!给皇室一万多开支,可以削减一半献于大夏!”
没藏讹庞大怒:“一年就给个几千银,唬弄谁?”
李元昊也发话:“南陵温,你这可是在逼我做决断!”
南陵温说:“陛下,这可是细水长流的账!我真答应你们一年几万朝贡,那是不顾实际,高昌国会立马大乱,真收不上来钱,答应的再高,也没有意义!”
李元昊换了个口吻,他说:“不瞒你说,朕心里的价位就是两万,堂堂一国之君,愿意和你讨价还价,知足了!”
南陵温只得退一步说:“第一年两万,以后每年一万银,大家各退一步!我以性命保证这些钱可以按期兑付,而且是我国派人送到敦煌处!”
李元昊理解陵温的诚意,但他下不来台,还好宰相野利任荣出来解围。
只见他走到李元昊前,大声的说:
“陛下,这位高昌的王子是个难得的人才,请允许让他留在大夏三年,帮助我完成汉院的改造!”
这时,南陵温也认真的看清了天大王野利仁荣的模样:
身宽体胖,头脑圆润,是夏人中难得有儒雅风范的人。
李元昊应允了野利仁荣的要求,一切似乎已达成了协议,但没藏讹庞还不服气,他大声的对南陵温说:
“我今天受了大辱,国事方面我可以同意,但私事还不行,要么认输给我磕头,要么就和堂堂正正单挑一次,我还让你十招,绝对公平!”
李元昊见可以趁势而下,又能为难一番南陵温,于是说:
“既然是私事,便由高昌使者自己决定。”
南陵温回应:“给我三日时间,到时候没藏将军再决定要不要打!”
没藏以为对方露怯了,笑着说:“给你十日又何妨,只不过那时候再推辞的话,休怪我直接侮辱于你!”
南陵温见已争取到时间,笑着回应:“十日后,我再有托辞,就嫁给你好吗?将军!”
没藏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他第一次听到如此儿戏的回应。
李元昊也不想自己朝堂变成戏班,他其实很满意于今天的谈判结果,因此赶紧宣布了退朝。
南陵温只等皇帝前脚刚走,后脚立马就凑到没藏将军前面,笑嘻嘻的说:
“在我们高昌国里,将自己倾慕之情表达给男子,是很正常的事,汉人魏晋时期,男子涂胭、断袖的风尚,可是深深的影响了高昌!”
没藏一脸严肃的说:“男子涂胭脂我见过,毕竟公鸡就美过母鸡很多,但断袖是什么意思?请说清楚!”
南陵温坏笑着说:“将军,你还不懂吗?”
说这句话时,陵温还故意看了一眼没藏的身上的肌肉,没藏讹庞反应过来后,吓得跑出了宫殿,南陵温则看着其身影坏笑。
他心里嘲笑:没藏小儿,玩弄你于股掌还不是分分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