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燕夔眸中错愕一闪而逝,却因为藏在纱幔后,那黑影并没能看清他神色之中的惊疑。
他自然知道,黑影指的是什么,宫中禁军拓印贴在各个街巷的告示,以及天子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传言。
只是眼前这人,能给他带来什么消息?
“您或许已经猜到,这是天子的一场棋局。”
“至于天子为何敢服下剧毒,且付出如此代价引君入瓮却不死,是因为澹台郡主从蓬莱长生阁请来一对师兄妹。”
“他们让天子身中剧毒,御医对此束手无策的同时,保天子不死,并且能持续两月之久,以瞒过京中朝臣百姓悠悠众人,最后再一举除掉那入瓮之人。”
此时此刻,燕夔却在思考,以自己的性情,面对如此辛秘,应当适当流露出惊讶?还是装出一副预料之中或者事不关己的姿态?
他没想明白,故而选择后者:“请君入瓮?谁是那君?”
“自然是王爷您啊。”
“那你是如何清楚此事的?”
“您想知道?”
“阁下若不能坦诚相待,本王就只能叫人送客了。”
黑影轻笑一声似是嘲讽,他起身走到祁王身边,凑到其耳边轻声:“很简单,自然是因为……”
不过片刻,耳边声音渐渐落下,燕夔抬头便对上了那一双深邃的长眸,如同死水一般沉寂,看不出任何一层涟漪。
“真是有趣啊,你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呢。”燕夔悠悠开口:“不知有一天,你会不会也背叛本王呢?”
黑影讥笑,神色变得狠戾:“怎会,小人带着一片诚心而来。”
“不得不说,本王有些好奇你的真正身份了。”
“之后您自会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想必王爷您很清楚,不用在下提醒。”
“说说你的计划吧。”燕夔挥手。
夜幕之下,点着灯火的正苑之内,有一位不速之客躬身退去。
燕夔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懒得去管,而是直接换了屋子。
风声簌簌,凉意袭人。
……
京城之中满城风雨,但已经到了宵禁时刻,城中灯火阑珊,只有贵族府上稀稀疏疏亮着灯火。
风波起,终究是个无眠之夜。
第二日一早,如同朝堂上下所预料一般,天子未曾上朝,代为处理朝政的是当朝丞相,丞相跻身文官之首已有二十余载,贤明忠良。
朝堂之上,对于丞相代掌朝政一事,文官皆无不从,自然这是面上,在心中暗暗不满的便不知有多少了。
至于武将……似乎均是看不惯丞相骨子里的一副书生迂腐味,很是不从,同时又在思量天子不曾上朝,昨夜京中传闻莫非是真?
今日朝上,天子身边大太监高士带来圣上口谕,天下重病休养,任丞相与国师共同监国,以治天下,三军虎符交于定北世子怀化将军澹台长越之手。
对于第一条无人敢不从,朝中敬重丞相与国师功高的人很多,此刻不敢提不满。
然而却想不明白第二条,天子何故将兵权交给一个,如今虽是正三品,却只是在朝中挂有空名的澹台长越,更何况这位世子已经残了。
许多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武将最前列的那个佝偻身影,御国大将军盛元启,这兵权丽影落在他的手中?
早朝散朝,许久不参与朝事的国师停留不久便离开了,国师清楚他不过是天子表面上拉出来与丞相互相震慑的棋子,实际这国他监与不监,天子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