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公主沉思下来,良久,却是没能想起御国大将军盛元启的父亲究竟是何人。
她只记得,当年御国大将军在军中当小统领,因为战功和在战场之上的智谋而名声大噪之时,已经快四十多岁。
一路攀升做了将军位置,后来与南疆交战,任兵马大元帅,前前后后也不过才两年时间。
而她不清楚,御国大将军的父亲究竟是何人,正是因为,盛元启与同辈的定北王和谢骁不同。
后面两人均出身世家,身份不俗,他们参军如同世家对于后辈的磨练,只是不曾想这两人最后竟有一番作为罢了。
盛元启则不同在,他不靠任何人,没有家族扶持,仅仅只用两年便名声大噪,他没有家族扶持,只靠自己。
故而当他凯旋回京之时,只有无数百姓为这位将军喝彩,对于御国大将军从不提起的父亲母亲,世人只当已然病逝。
正因如此,在父皇的一声声夸赞中,燕伊人总是很佩服这位一步步走到如今地位的御国大将军。
“你没听说过,是因为御国大将军的父亲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便死了。”
“盛元启参军记名的籍册,是在夜郎。”
“夜郎?”
燕伊人微惊,那是大梁流放罪犯之地,虽然并不能说从夜郎走出的人都是罪人之后,但澹台元序特意提起,意义已经明了。
“盛元启出生时,他的母亲便因为身体孱弱血崩而死,他与父亲相依为命,直至十五岁时,他父亲到京中贵人府上做工,但只过了几个月,因为那座府上的主人勾结外党,被满门抄斩,当时御国大将军的父亲也被斩首示众,而盛元启则随同叛臣余孽被一同流放到了夜郎。”
“这个案子,我想你听说过,溧青胡同血案。”
“是前任刑部尚书府上血案?”
“对。”
“当时先帝还未亲政,审这案子的是摄政王燕平生。”
燕伊人垂眸,父皇年幼登基,不能震慑朝堂,正是她这位叔爷爷代掌朝政八年。
而燕平生也是皇室中人。
“你的意思是,是因为杀父之仇,所以御国大将军才记恨皇室?才会有谋乱之心?”
的确如此论来,前任刑部尚书府上不知情的下人的确并无罪责,包括盛元启的父亲。
“按理来说并没有错,但是刑部尚书曾在暗中从京城中挑选貌美女子送往南疆,那些女子三十余人,皆死在南疆贵族的蹂躏之下,摄政王在查出此事,为此大怒方才灭了刑部满门包括下人。”
“下人之中有很多都是知情人,无法排查,而摄政王一人都不想放过。”
“但最后,却也赦免了十六岁以下少年幼童。”
说到此处,澹台元序沉默下来。
正是这一次心软,摄政王燕平生的悲悯之心、好生之德,才造就了大梁一位身经百战难有一败的御国大将军,才造就了如今因为杀父之仇想要覆灭燕皇室、取而代之的盛元启。
二人相视一眼,一同沉默下来。
他们站在燕皇室和那些无辜女子的立场之上,觉得好生可恶。
虽同样理解御国大将军父亲本是局外之人,却被牵扯其中死于非命的可悲,但他们终究不能再如同当年的摄政王燕平生一般,再生一次悲悯之心。
前任刑部尚书勾结外党,是忤逆之罪,残害无辜女子更令人唾骂,悲愤。
却并不能和如今的御国大将军相比。
手握重兵的盛元启,在如今新帝登基、内忧外患的局面下,有能力颠覆大梁的天下,亲手开启一个乱世。
那将是葬送几辈人生命的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