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落日的霞光渐渐蜕变为一抹幽深的夜色,澹台元序倏地侧头看来。
她勾唇一笑,只看表面似乎并没有被心事搅得烦恼。
“谢公子初到京城,本郡主做东,为公子在府上准备了接风宴,可有兴致?”小郡主微微挑眉。
闻言,谢兰时微惊,旋即侧眸看到了一张明媚的笑颜,他有些怔住:“这……”
那明媚没来由让他有些难以招架,常人看来,他的确像是一个温润性情的人,可是他自己清楚,那不过是应付大多数人所表现出的一种姿态。
真正的他,是有些疏离的,甚至更多时候是待人待事时,作壁上观、事不关己的自然惬意。
此刻小郡主脸上的明媚,却让他不知如何应付。
他沉默下来开始思考。
想着与小郡主关系何时已经变得这么要好。
而澹台元序却以为他要拒绝,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考。
“京城鎏月斋的全宴,最好的那个档次,整个大梁除了宫中的御宴,可没有几个能与之相比的。”
“公子觉得不行?”
听到这话,谢兰时突然抬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少女。
“怎会呢?”
谢兰时笑着回应,因为父亲一事沉淀下来的心绪开始重新变得活跃,他将手中攥着的事物揣进怀中。
“那兰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郡主带路吧。”
澹台元序转过身,走在前面:“不是去府外,阿爹今日应该没有出府的打算了,所以我让人送到了府上。”
……
宽敞的楼阁之中,时不时传出笑语声。
烛光摇曳映着楼阁内三人的身影,出乎澹台元序预料,只有三人的接风宴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枯燥。
反而是谢兰时讲起了这几年在江南的经历。
裕和亲王有一个极其疼爱的幼子。
“禄和幼时,性子是有些嚣张跋扈的,因为有个样貌才学均是出众的兄长,裕和亲王府不怕后继无人,于是便对这个次子有些疏于管教,甚至是溺爱。”
“我第一次被义父带着到王府时,就看到五岁的禄和被府上教书的先生挂在墙头,先生手里拿着鞭条似乎就是要替义父教训这个纨绔的小公子,我和义父路过,他见到了,就叫嚷着让我们救他。”
“至于结果嘛,不但没能如愿,还被义父罚着抄了半月的书。”
“而先生要教训他的原因,我记得当时的场景,禄和被挂在墙头,白衣飘飘却被染成了土黄,甚是狼狈,但那位先生的模样才是真的惨不忍睹。”
“禄和顽皮,趁先生午憩时,上树掏鸟蛋打算藏在先生头上,坏事没做成,就被先生抓个正着,而禄和见状不妙直接那鸟蛋砸向了先生。”
“先生脾气向来很好,除了那次。”
那一年,谢兰时八岁,燕禄和五岁。
坐在一边的澹台元序忍俊不禁,不用谢兰时过多描述,便能猜到那位教书先生滑稽好笑的惨状。
不过,谢兰时似乎并不擅长讲故事。
本是件有趣的事情,从他嘴里讲出来却有些生硬。
“那他现在呢,还不会成了个纨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