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爷爷身体不好后,人也不像以前那样威严了,奶奶也不像从前那样怕他了,有时还敢和爷爷顶嘴。
奶奶比爷爷小七八岁,奶奶是裹过小脚又放了的女人,她干事雷厉风行,说话大嗓门,常年裹着头巾,穿着打满补丁的大襟衣服,裤脚永远拿布条扎着,奶奶持家干活一把好手,就是欢男娃,不喜欢女娃,更不喜欢我。
在爷爷的照顾下,我好起来了,被绳子抽开的伤口也长好了,两个哥哥要读书,我每天要给驴和羊割草,要去地里帮着爸爸干农活,爸爸不讨厌我也不喜欢我,除了帮他干活外,我的出现在他眼里是可有可无的,也许是他每看到我就会想起我死去的妈妈就要伤心的缘故吧。
七岁那年,爷爷:“如今社会变了,现在的女娃也需要读书认字了,我想让灵灵也去上学去,识上几个字,起码就就不会睁眼瞎了。”
奶奶 :“一个丫头片子读书干什么?把做针活学好,家里家外的活干好就行,迟早要嫁人的”。
爸爸:“占元和占春都去上学了,您身体也不好,地里的活我一人哪能赶过来?再说,村里女娃读书的毕竟是少数嘛。”
大哥二哥“灵灵去读书了,那驴和羊的草谁割呢?学校里就没几个女娃。”
爷爷吧嗒吧嗒地狠狠抽了几口着他的旱烟,紧接着连连咳嗽起来。
于是我接着割我的草,喂我的驴和羊,干我的农活。
一年后爷爷就不能起床了,他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赤脚医生说爷爷患的是哮喘,估计是熬不过冬天了。
爷爷要死了?和妈妈那样吗?爷爷死了后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呢?我非常害怕,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老天爷!求求您,让我爷爷活着吧,我爷爷是好人,您怎么能让好人死呢?实在不行让我死了换爷爷活着吧?”
我尽心尽力地照顾着爷爷,每天给爷爷端水喂饭,倒屎倒尿,还给爷爷讲自己每天看到的趣事,有时编故事讲给爷爷听,就这样爷爷安然地度过了冬天。我特别特别感谢老天爷,觉得是他显灵了,才让爷爷继续活着的。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农历六月份,有一天我给驴割草回来,到上房里去看爷爷,看到爷爷的脸憋的乌青乌青的,貌似气喘不出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有话要对我讲,可说不出来了,我赶紧拍他的背,他伸手狠狠地抓住我的胳膊,嗓子呼噜了一下,手就掉下去了,人就软软的了。
我大声哭喊着叫着:“爷爷!爷爷!爷爷……”,奶奶听到我的哭声,从后院里跑出来,奶奶:“说哭有啥用,还不快去喊你伯伯他们去!”于是我去喊了伯伯他们来,家里聚了很多人,七手八脚地在给爷爷穿寿衣,他们都说爷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