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
正是蓁蓁在桃叶渡硬老二家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奴仆,他右眼角那块形似灰鸭的乌青胎记,很难让人忘记。
王清允手上的房中药定是此人帮着去桃叶渡买的。
那药统共两帖,王清允只熬了一碗绿豆汤...是以,她手上一定还有另外一帖!
蓁蓁杏眼一亮,霍地站起。
怔愣间,那奴仆被领头的踢了一脚,连忙跟着几人,毕恭毕敬地走过去行礼,“参见王妃。”
把鱼食罐子放在大理石桌上,蓁蓁拾起团扇,走过去,以扇面拍了拍那奴仆的脑袋,“领我去见你家小姐。”
那奴仆惶懅不已,声音发颤,“王妃恕罪,小的是外男,不能随意进出小姐闺阁的。”
“你倒是忠心得很呐。”蓁蓁弯下腰,以团扇遮住半张娇靥,审视的目光流转在那胎记上,淡淡地道,“你眼角的鸭子挺别致啊。”
“王妃谬赞。”
“我自小在鸭寨长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特别的鸭子呢。若王爷知晓,我甚是欢喜你的鸭子,也不知他会不会将这鸭子剥下来送给我呢?”
蓁蓁微微冷笑,语调没见多大起伏,清清冷冷的,却蕴着一股巨大的压迫。
那奴仆顿时抖得如筛糠一般,浑身冷汗如雨。
昨夜秦王亲自喂王妃用膳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悄悄地传遍了王家府邸。
依着这般捧在手心里的宠爱程度,答案自是不言而喻的。
恐惧瞬息击碎忠心,那奴仆不住磕头求饶:“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小的这就领王妃去小姐的闺阁。”
蓁蓁直起腰,搧搧团扇,红嫩的嘴角翘起来,“领路吧。”
那奴仆不敢含糊,立时爬起来,哈腰在旁引路。
凝玉轩,渐炽的阳光自木菱窗倾泻而入,洒下一室的明亮。
自被赵君珩敲打之后,王清允一直闭门不出,明哲保身。此刻,她正端坐在轩窗旁作画,秋娘在一旁打扇,气氛安静宁谧。
“小姐,秦王妃来了。”婢女撩起珠帘,进来禀告。
“她来作甚?”秋娘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小姐为了躲她,连凝玉轩都不出一步,她倒好,自己找上门来了!”
王清允停下笔,定定地望着画,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请她进来。”
说罢,扯过一张空白宣纸盖在画上。
须臾,婢女领着蓁蓁去而复返。
王清允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对方。
一双杏眼溜溜的娇媚,跟会说话似的,身上穿着件葱绿色小衫,裙儿细裥如眉皱,梨涡浅浅,笑容讨喜。
不可否认,这样的女子任谁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欢喜。
王清允眼里情绪复杂,挥退众婢子,只留秋娘在房内,“表嫂何事寻我?”
蓁蓁语气亲昵,“你都喊我表嫂了,我就不能寻你说说话呀?”
无事不登三宝殿,王清允自不会天真地相信蓁蓁真是来与自己拉近关系的。她面靥微冷,“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蓁蓁并不介意她摆脸色,“可我有话要与你说。”
“什么话?”王清允不耐地问。
蓁蓁从湖色缎茉莉荷包中取出二百五十两银票放在桌上。她自己虽被硬老二骗了,但王清允那帖药亦是花真金白银买来的,她不屑占人便宜。
“把你那儿剩下的那帖药卖给我。”
王清允心抖了抖,额上隐隐冒汗,“我不懂你在言甚。”
似乎预料到她会打马虎眼,蓁蓁无声地轻笑一声,下巴轻轻示意王清允看向庭院,“你瞧,院子里跪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