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志静静地听着,魏桂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理解她对于父母的深深眷恋和无奈。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阿姐,你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关于伯娘和大爹合葬,我觉得你的想法也算妥当。他们两个人,生前或许有许多的恩怨纠葛,死后,让他们在一起安安静静地长眠,也无可厚非。也许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能够找到属于他们的宁静和和解。我安排那边准备着,等窦依蔓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就简单弄个仪式,把事情办了。”
魏桂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知道,段宏志作为阿爹的嗣子,完全可以不同意,毕竟将来都是他安排去祭扫。莫说他根本就没见过卫蘅,单凭卫蘅里里外外闹腾的这些事儿,段宏志心中有埋怨都是能说的过去的,更何况,凭段宏志现在的身份地位,这个嗣子的身份对他来说,只是负累甚至是不堪,所以,非常感谢的说:“阿弟,谢谢你。”
段宏志微微一笑,说:“阿姐,我们是一家人啊。”
然后段宏志指着段麟,对裘媛说,“小媛,今天带他过来,是让你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他介绍一下。挺大的年纪,连个对象都找不到,你是姐姐,你帮忙参谋一下。你能瞅上的,我觉得应该不会差。陈国兵说,你们那个合伙人跟段麟岁数差不多,你看着帮牵牵线。”
裘媛一听愣住了,心说,“您老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挺大年纪的,你们这不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而且您这么目的明确的就朝着尚翀来,看来陈国兵已经调查过尚翀了呀。”
裘媛看了看段麟,看段麟也没啥不好意思和不情愿,于是点头说,“行呀。那我约尚翀明天去工作室,段麟直接到我们工作室去呗。”
段宏志父子没有耽搁太久,就起身告辞了。段宏志临出门还不忘叮嘱裘媛,记得让她过两天去看望段仁杰,说老爷子念叨好几回了。裘媛点头应允,段宏志才离开。
裘媛和权策才又去书房见高敬远。
高敬远饭后假借喝多了酒,就去书房休息了。裘媛猜测高敬远今天过来肯定是有事情,而且可能还有一点点不开心。
裘媛两人过去后,果然见高敬远正在看书。高敬远见两人进来,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两个文件交给裘媛。
裘媛看了一下,第一份是类似于感谢信似的,就是感谢裘媛在第一时间提供线索,维护国家和人民利益,与不法分子作斗争的一封信。裘媛看过后直接递给了权策。
第二份是裘媛认领王向阳骨灰的批复确认书。
裘媛一并向高敬远道谢。
高敬远摆摆手,看着裘媛没有说话。裘媛看高敬远的神情,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于是对权策说,“权哥,你去帮我炖点儿雪梨水,我嗓子有点儿不舒服。”
权策会意,而且他也要收拾自己出门的东西,所以跟高敬远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书房。
裘媛见高敬远还是不开口,于是问道,“是你妈发生啥事儿吗?”
高敬远摇摇头,抬头问裘媛,“小姨,女人如果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挺痛苦的?”
裘媛轻叹一口气,笑笑说,“你爸跟你说了?”
高敬远点点头说,“我爸跟我说,让我努力进步,提高自己。他想多些时间陪伴我妈,想着尽快退下来。然后就跟我讲了,我曾外祖的遗嘱的事儿。”
裘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愁眉苦脸的就是因为这个吗?怎么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咋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呢?这么大包大揽的,可不像你的风格,不是说自己是‘敬而远之’的‘敬远’吗?”
高敬远抬头看向裘媛,想着辩解,却被裘媛抬手制止了。裘媛说,“你妈当时要嫁给你爸的时候,你都快十岁了。你妈当时但凡有啥想法,跟你商量,我想你也能断是非,也能给个说法不是,哪怕是你不同意呢。可是他俩不是谁也没跟你说。不管他们是不想你多想,还是他俩多想了,反正当初的事情和你一点儿关系没有。至于你曾外祖,只是让你妈对你好一些,也没有特别明确的跟你妈说,不许她生孩子。不生孩子这事儿,是你爸说的,至于是你曾外祖说的,还是你爸自己这么想的,这事儿还是跟你一点儿关系没有。”
高敬远看着裘媛说,“您不觉得是我曾外祖‘挟恩图报’吗?”
裘媛嗤笑一声,伸手在他肩膀拍了一下,而且用了些力气。高敬远狠狠地疼了一下,差点儿疼的叫出声。有点儿难为情的看向裘媛,“小姨,你干嘛打我?”
裘媛说,“疼么?打醒你,让你说胡话。‘挟恩图报’?挟谁的恩,图谁的报?我姐的亲阿爹为了救你外公,被土炮炸死了。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留了后。万老爷子找过去的时候,我姐都5岁了,白白给他儿子的坟前磕了5年头,送了5年酒,谁的恩?后来我姐十五岁初中毕业,你曾外婆找上门来,说是你生母嫁人了,她自己一个人冷清,把我姐带走,送我姐去卫校学习。这是恩吗?我家上不起卫校吗?我母亲同意,是因为不想万老爷子总是惦记着我姐他爸救命那事儿,影响了我姐以后的生活。你也听说过,你生母被人报复劫持的事儿吧?”
高敬远一愣,点了点头。
裘媛又继续说,“我姐这一辈子吧,是被我母亲给影响了。也是我们对不起她。她5岁跟着我母亲改嫁过来,没多久就被过继给了别人,她心里得多难受呀。我母亲那个人吧,总是有股‘有理走遍天下’,还莫名的有股‘我自横刀向天笑’的劲儿,不解释,由着我姐胡思乱想。所以,就造成了我姐那种‘圣母心’的状态,讨好人算不上,但是你对她好一分,她必还你十分。所以,你生母不在了,她照顾你,疼你护你,都是她自己的‘圣母心’在作怪,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你受着就是。后来,她又相亲五六年,不知道相了多少回,估计把自己都相的自卑了。结果你爸出来表白了,她一快三十的老姑娘,自然乐意呀,何况你爸年轻的时候,还是挺中看的。”
高敬远被裘媛这一通胡乱说辞,听笑了。说,“小姨,谢谢你。”
裘媛扒拉了他脑袋一下,说,“是得谢谢我,要不是我给你扛着送去医护室,你还不知道又去哪里投胎去了呢,哪有闲心胡思乱想这些。这些事儿,锅都是你爸的,你不用替他扛。好吗?”
裘媛看着高敬远,直到高敬远难为情的点头才罢休。裘媛又问,“你和段麟很熟?”高敬远点头说,“我俩小学同学,后来路子走的不一样就没有一起上初中了。”
裘媛点点头说,“好了,别在我家‘悲春伤秋’的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
送走高敬远,裘媛独自在书房坐了很久,久到权策来找她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一直窝着坐,脚都坐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