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太子少师,谢霏曾经的未婚夫婿,她父亲的得意弟子。
“谢三小姐,别来无恙啊。”江渚的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是眸色深沉看不见底。
“澜洲兄长。”谢霏嘶哑着嗓子点头示意,想爬起来掩饰自己的狼狈,手上传来的剧痛,疼得谢霏眼里涌出泪来。
眼前的女子若不是从衣服里掉出那只金锁,江渚几乎认不出是谢霏。
只见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遍布伤口,伤口被水浸泡后,泛白肿胀,向外翻着,尤其右眼角,还在汩汩流血。
双手除了划伤,指甲折断翻翘,若是放在狱中,这分明就是一个受过严刑拷打,扔进水牢的犯人。
“谢静雪,你还真有本事,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江渚靠着软枕,垂眸冷冷睨着坐在地垫上的谢霏。
谢霏听到这句话,顾不得疼痛猛地抬起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一刻爆发,眼前的人是有生杀予夺大权的江少师又怎样,不过是再死一次!
“江澜洲!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每个人都说是我的错,母亲说我不懂规矩,不知长幼,兄长说我不体恤庶姐,未婚夫说我不如庶姐柔顺宽和,外人说我欺世盗名,窃取庶姐文章,可是谁听我说过一句,我没有!”
谢霏嘶哑的嗓音在寂静的船舱里显得格外悲凉。
“庶姐祭拜外祖要去庄子,我不愿同去就被兄长训斥,回程时庶姐突然得了急症,两位兄长和我的未婚夫陪着庶姐赶回去诊治,却将我扔在荒郊,让我去庄子上等候!”
谢霏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牙齿咬得咯吱响,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我还未赶回庄子,有下人过来告诉我,会有船接我回去,走得快些,我刚到河边不久天降大雨,那人过来扶我,却将我推入河中!”
江渚这时脸上没了嘲讽的表情,不知不觉手握成拳。
“江澜洲,你来告诉我,我错在哪里?我错在听了兄长的话,去陪庶姐祭拜,还是错在听表兄的话,下车让他们返程快些?还是错在,我生在谢家,是他们的妹妹?”
“我……谁都说是我的错,我到底有什么错?你说我折腾,你凭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喊出这最后一句,谢霏只觉得气血上涌,猛地喷出一口血,视线渐渐模糊,栽倒在甲板上。
江渚倏地坐起抓紧了衣袍,盯着谢霏:“月娘,快看看!”
旁边的妇人急忙探一下谢霏鼻息,鼻息尚在,又试探一下谢霏的额头:“大人,起热了,这么冷的天泡在水里,能活下来算是命大了,又大喜大悲……”
“十七,转道别院,船开快些。”江渚沉声吩咐,面上露出少见的焦急。
“澜洲哥哥,这个肉丸子很好吃,给你留的。”
“澜洲哥哥,这个字换一下,看,好多了!”
稚嫩却满是热情的小奶音,勾起了江渚久远的记忆,他的唇角不由得微微挑起。
可是蓦然间另一个冷漠的声音让他笑容退去:“你恩师已去,静雪与你只是兄妹之情,你们的婚约,便作罢了。”
江渚再看一眼谢霏,起身出了船舱。
船只很快靠岸,一行人登车到了别院。
“十七,去请最好的女伤科,给我备的伤药也拿过来。”
“月娘,把她送进我的寝房,那里有地龙。”
“朱伯,把地龙烧起来,准备一身干净的女子衣裳。”
江渚一面吩咐,一面在前头疾行,身后月娘抱着昏迷的谢霏紧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