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门出来的是长公主身边的小太监,叫做贺邈,今年十六。
和皇帝身边的大监贺起一族同宗,说起来贺邈要喊贺起一声堂爷。
他看到在宫门等候的清丽女子,便知道是安国公府上的二姑娘到了。
相互行了礼,便一起往里走。
贺邈六岁就净身进了宫,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
正常男子这个年纪正是变声的关键期,贺邈的嗓音说不上是阴柔,只是还如孩童般清亮。
他道:“长公主殿下知道徐二姑娘今日进宫,是以要小人同徐二姑娘简单交代交代,以免姑娘到了宫中局促。”
北笙嗯的应了一声,便默默跟着,静静听着贺邈嘱咐。
贺邈继续道:“皇后娘娘事务太忙,是以将遴选太子妃的事都交给长公主殿下主理,经过层层选拔后,包括姑娘在内,共有十位贵女在嵯峨宫中受训。”
“剩下的九位分别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华佳,詹事府詹事吴瑶之孙女吴锦知,兵部尚书钟荃之女钟云涔,礼部尚书柳承之女柳泽兰,礼部左侍郎觅同之女觅毓,刑部尚书裴秦之女裴宁,工部尚书江山之女江亚茹,吏部右侍郎李落琼之女李柔霏,户部尚书王昊之孙女王苏槿。”
北笙听着头皮一麻,上辈子才五六个,这一世郎琢竟拢了十个人来?
她稀里糊涂,根本没听清谁是谁的女儿,谁又是谁的孙女,只听到了一长串的官衔。
不光将中书六部每部都选了一个或两个来,连詹事府都没放过。
这些人中间有几个她根本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见面认识了。
贺邈没有察觉北笙的异样,继续道:“还有范阳公主和莱阳郡主也都在嵯峨宫中听训,她们虽不用参加遴选,但因想学女红针织,是以长公主殿下也将她们留下了。”
北笙不由驻足,惊问:“范阳公主和莱阳郡主?”
贺邈转过身来,还以为徐北笙没有听过这二人的名号,解释道:“范阳公主名讳萧竗,与乐平王一母同胞,都是赵贵妃娘娘所生,莱阳郡主是燕亲王之女,闺名萧竮。”
北笙继续向前走去,佯装无意的问:“我听说范阳公主已经成亲了,为何还要进宫听训呢?”
贺邈淡淡笑笑,“嗨,谁知道呢!咱们做奴为婢的,不打听主子的家事,上头吩咐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他又道:“先前两个月都是郎大人给给位贵女教授诗书,还有宫里的嬷嬷教贵女们宫中礼仪,但因徐二姑娘进宫迟了,这些便都错过了,长公主殿下吩咐说,姑娘本就是饱读诗书的人,进了宫直接学女红就好,至于宫廷礼仪抽空练习,不用再额外学了。”
宫中礼仪和诗书,这些北笙都能应付,但女红是她最头疼的事,绣花针到了她的手中比通天杵还要难操作。
转过了几道宫墙,经过了几个宫门,终于到了嵯峨宫。
贺邈领着北笙进来,指着西边的高台道:“所有参选的贵女都住在皎洁楼,西北角的净池斋原来是郎大人给贵女们上课读书的地方,现在学女红依旧还是那里,这个时间,大家都还没有下课。”
这些北笙都熟悉,只是唯一与前世不一样的是,前世郎琢并没有给贵女们授课。
她的目光缓缓挪移到皎洁楼来,心咯噔一下发疼。
前一世,殿前司都指挥使郭智率兵闯进嵯峨宫,将她从皎洁楼拽下来,替他阻挡的萧勖恍若还在眼前,萧勖留在台阶上鲜红的血迹还未干。
贺邈正要说领她上皎洁楼找房间安置,一转头就看见徐北笙目光怔愣的看着皎洁楼。